第九章
地震撼他的神经,然后……。
以指甲抓着头发,正想呐喊出心中郁闷时,脑中蓦地浮现截然不同的画面,声光完全消失无踪。
(是什么?)
好像是别人的事,陆路感觉到。
——是海,听得到水声,就在近处,沙沙摇晃的水面。波浪拍击黑色岩脉,留下一道白线又消退……。
(那是昨天。)
陆路掀开膝上的毛毯,心中那个部分彷佛拉下厚帷幕,恐怖感顿时消失。
——那是昨天看到的光景。大家站在蓝屋遗迹旁边的断崖,专注地采寻船只踪影。当时俯瞰下方,崖下的岩区……。对了,前天和艾勒里结伴到那下面探查。的确,那时也……。
好像有什么附身似的。
明知自己意识尚未完全清醒,单独出去非常危险——这个念头闪过脑际,随即沉落在雾般蒙胧的内心深处。
于是,陆路摇晃地从床上站起。
阿嘉莎将门开了一道小缝,窥视大厅的情况。
没有人,好像还没人起床。
由于安眠药的作用,昨晚一上床很快就睡着了。直到刚刚睁开眼睛,整夜睡得很沉,也不觉得做过梦。在目前这种状况中,难得会有如此充足的睡眠。
身体的疲劳大半恢复,紧绷的神经也稍微缓和。
(这都得感谢爱伦坡。)
阿嘉莎悄悄走出大厅。
沿着墙壁慢慢来到盥洗室门口,留心观察四周,倾听八方动静。
郎使在晨光中,十角形大厅依然呈现奇妙的歪曲。目光只能捕捉白壁间微妙的阴影,无法仔细观察。
似乎还是没人起床。唯有永无休止的波浪声,不断传入耳中……。
走进盥洗室,半掩着门。同时,没忘了确定裹面的浴室及厕所的确没有危险。
面向洗脸槽,望着镜子。微暗中,看到自己穿着白洋装的身影。
眼周的黑眼圈消褪了一点,比起初抵岛上时,显然憔悴许多。镜中人睑上毫无血色,一头干涩的头发垂在肩头。这张难看的脸,真的是我自己吗?
梳理着头发,阿嘉莎深深叹了一口气。想起昨夜自己的丑态,不禁再度唏嘘。
她经常希望自己永保美貌,容光焕发。永远——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从前一直以为自己办得到,并且引以为傲。
但是,洗过睑再次审视自己的容貌——实在称不上美丽,更谈不上容光焕发……。
无可奈何的情绪涌上心头。
(只能靠亮丽的化妆来补救……)
打开装着化妆品的小包,阿嘉莎思忖着。异常的事件、异常的状况、异常的立场——在一连串逼人发狂的异常中,这是她仅有的安慰。
(今天不擦玫瑰色口红,改成红色……)
如今在这岛上,不必担心别人的注目。她唯一在意的,只是镜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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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斯被手表的响铃装置吵醒,悠悠睁开眼睛。
(——十点了。)
肩胛僵硬,全身关节酸痛,看样子是没睡好。
指压浮肿的眼皮,胸口阵阵恶心。
(大家还在睡吗?)
起身侧耳倾听,一面点了根香烟。烟气吸入肺部,引起一阵强烈的晕眩。自己心里很清楚,肉体上舆精神上都已经到达崩溃边缘。
(不知能否安然返家……)
空虚地凝视半空,他思忖着。
——恐怖,太可怕了。如果可能的话,巴不得像小孩一样,哭叫着逃出去……。
颤抖着身子,凡斯撩熄香烟站了起来。
走出大厅,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