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就在那支烟将要烧到手的时候,欧光慈发现了一个细小的情况。他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嘴角习惯性地抽搐了一下。他看到,后窗一侧的墙缝似乎被谁抠过——是的,不会错,那里有一条半寸来长的墙缝露出了新茬,一道浅浅的痕迹。砂灰是灰白色的,不注意看很容易被忽略,不过还好,它没有逃过欧光慈的眼睛。
欧光慈屈身上前认真地看着那道痕迹。看得出,那不是任何器物划出来的,从它那大致均匀的深度和极细的粉末上分析,手指抠出来的可能性极大,这是个神经质的人无疑。此外,这个人在窗外呆得时间不是很短,因为用指甲抠出这么一道缝多少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而且此人的神情极为专注,抠砖缝完全是不觉间的本能。那么,是什么吸引了他?当时房间里究竟在发生什么事呢?是不是老太太正在被掐死?欧光慈心里咯噔了一下。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听见不远的地方范小美喊了他两声。收回心神,站起身来。他吩咐房间里的技术人员出来给这墙缝拍个照,然后吸了吸鼻子绕到了小院的前边。
“队长,这位大……大嫂好像知道一些情况。”警员范小美指着她身边的一个胖女人对欧光慈说,由于那胖女人年龄有些难掌握,她不知道叫大妈好,还是叫大嫂好。
欧光慈朝那个胖女人点点头,引着她们走到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让他女人把知道的情况说说。女人说她是巷口卖冰茶的,姓米。她说她从小到大没离开过这条街,对政府拆着老房子盖楼举四只手欢迎。她说她一直住在破破烂烂的老房子里,一下雨屋子里就遭殃,所以幺四奶奶不让拆使她非常愤怒。最后她说尽管她对幺四奶奶这个人从来就不感冒,但是对老太太的死还是表示难过。欧光慈耐心地听着她罗嗦够了,这才点点头问她知道些什么情况。
胖女人诡秘地看看左右,凑过来一些,小声说老太婆的儿子邵狗子中午来过。她说那个王八蛋骑着一辆破自行车从街口拐过来,路过她的茶摊的时候差点跌倒,一看就是喝了酒的。她看着他乐,那王八蛋张口骂她“妈的皮”。欧光慈做了个打断的手势:“咱们不扯别的好不好——你是说老太太的儿子叫邵狗子,中午来过,而且喝了酒对不对?你的意思是什么,莫非认为儿子把妈弄死了?”
胖女人用力地点点头,用越发神秘的口吻告诉欧光慈,那个邵狗子不是老太婆亲生的,老太婆没有生育(能力)。欧光慈心里忽悠了一下子,禁不住哦了一声。
那胖女人说邵狗子是那个烧锅炉的死鬼男人从街上捡的,捡回来就剩一口气了,是两口子用米汤把他对付大的。按说嘛,就算是条狗也应该知恩图报呀,可是这王八蛋从小到大就是一个畜生,跟老太太仇人似的。老太婆死在他手里是迟早的事情——她说她有预感。欧光慈看了范小美一眼,抠了抠嘴角说:“听这意思,所谓邵狗子杀人完全是你猜的?”
胖女人承认是她猜的,她说她有责任把这些情况告诉警察,至于更深一层的东西她就说不出什么了。她强调邵狗子中午来过,不久就走了。经过她的茶摊时,她觉得那个狗东西神情不太对头:“王八蛋黑着一张脸,缩着脖子从我眼前骑过去了。脸上有条血道子,一看就知道是被老太婆抓的。”
欧光慈想起了幺四奶奶和人撕扯的那些痕迹,这和胖女人的叙述似乎能对上号。就是说,那个躲在后窗的人观看的是邵狗子和他妈的撕扯,老太太抓破了儿子的脸,儿子就把她……等等,感觉上这么设想多少有些生硬,就这样把老太太掐死了?动机呢?
欧光慈收住思绪,看着那个胖女人:“问你件事——你是否听说过老太太有一颗什么黑珍珠?”他比划着。
胖女人呸了一声,满脸的不屑:“看看看看,地球人都知道了。什么狗屁黑珍珠,你们看她像是有宝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