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些天事情不多。
事情本身似乎有些蹊跷,要说就得从孔全的父亲孔汉青说起。孔汉青是个名人,市人民医院的专家,退休以后也没闲着,被聘为医学院的客座教授,专门给研究生班讲课。孔全是老头的小儿子,在医学院搞后勤管理,粗人一个。老头当了客座教授以后,孔全向医院要求开车,被拒绝。他跟院里闹了一场,搞得很不愉快。有人背后说,那么儒雅的孔教授,怎么会有这么粗野的一个儿子,很让人想不通。更奇怪的是,听说老教授最喜欢的便是最没文化的这个小儿子——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有意思。
孔汉青老人在教课之余,参与了医学院的一个科研项目的攻关,那是个实用性项目,属于生命科学的一个分枝。据说项目一旦成功,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很难估量。抓那个项目的有两个人,一个叫施天放,一个叫吴仁光,此二人都是医学院的科研骨干,两个人都是四十来岁的年纪,正是干事业的年龄。不同之处在于施天放的口碑差一些。因为什么差,谁也说不清楚,更多的来源于感觉。施天放是个独身,性格乖戾,平时又有些过于自私的毛病,这可能算是口碑差些的原因吧。那位吴仁光人缘还行,他在项目上是个副手,所以事事听施天放的,两个人合作得还算可以。
孔汉青孔教授来了以后,事情发出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传出一个说法,说施天放有些排挤老教授,怕自己研究的东西被老教授怎么样了。这样就引出了孔全的不满,有些传闻弄得有鼻子有眼的。据说孔全曾经放言要收拾施天放,是吴仁光从中挡了驾,才没有变成现实。后来小郝曾找吴仁光落实过这件事,吴仁光说没有那回事,属于风传。
七月末的一天傍晚,老教授孔汉青从实验室经过后楼往前楼来,半路上被人扬了一脸生石灰,两只眼睛就此便坏了。那件事闹得动静不小,连市里都来人了。但是由于缺少线索,迟至今日也没能搞清那是什么人干的。有人大胆怀疑到施天放的头上,说七说八听着似有道理,但仅仅是说说,项目还要靠施天放搞。
孔全那些日子疯了,扬言要杀了施天放,医院怕出事情,整天派人看着孔全。直到两周前,孔全在实验大楼的电梯拐角得手了,很可惜,他想打断施天放的腿,结果错打了吴仁光。小郝就是那个事情上介入了此事,他和派出所的人去逮孔全,结果让孔全跑掉了——这就是此事的基本脉络。
谁想到呢,孔全那兔崽子居然摸回来了。
听了小郝的情况介绍,欧光慈当即指出:有意思的不是孔全错打了吴仁光,而是某人撒在孔汉青脸上的那把生石灰粉。
“注意,孔全打人属于明火执仗,直来直去,这里不存在什么阴谋。而撒石灰粉就不同了,狗日的,这本身就很可疑,你说他是阴谋一点儿也不过分。”
小郝道:“没错,队长大人,这一点大家的意见是一致的。但是撒石灰的现场实在搞得太他娘的乱了,让你一点脾气都没有。”
欧光慈拨拉着牛肉,说:“那是个什么环境?你画给我看看。”
小郝找来一支圆珠笔在纸上画着:“新楼和老楼之间的一条屁大的过道,撒石灰的人躲在这个过道的拐角后边。几面都是墙,本身就是个偏僻无人的地方。出事以后人们忙着抢救孔老爷子,根本没考虑到现场的保护。队长,你抽空去看看那地方怎么样?”
欧光慈道:“让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兴趣了,可能的话,我想见见那个施天放。说心里话,你觉得它可能害孔教授么?”
“不好说,人心隔肚皮的事。”小郝吃着东西,“从心理逻辑上讲,这一点还真的不能排除。施天放我接触过,的确是个很古怪很自私的人,见了你就知道了。”
“你是不是怀疑他?”
“就算是吧。但仅仅停留在怀疑上,我缺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