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范小美和小郝是吃午饭之前来到郭婭家的。郭婭就是清洁女工的那个有精神病的女儿。女工出事后她姨妈过来陪她住。
来见郭婭之前他倆一直在研究肖向东写的一份材料,这是欧光慈安排的任务。肖向东倒也不抵触,老老实实写了。材料写得很草,思维也不是很连贯,属于想到哪儿写到哪儿那种。但是警方提出的几个问题他都没有回避。关于它们的父子关系,他认为是从他与肖小毛之母离婚之后就恶化了。那个女人如今已经去世,因此肖向东的述说得不到证实。
肖向东承认儿子对他不好。小郝敏锐地指出,这句话有深意,是儿子对他不好,不是他对儿子不好:“这恐怕是心里话。你看这两天,肖向东整个脱形了。儿子的死对他打击巨大。”
范小美表示完全同意,她说:“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肖小毛之死和那个清洁女工到底有没有关系。这直接影响到我们对撞车事件的判断。”
小郝道:“是呀大小姐,这不正是困扰着咱们的难题么?咱们的调查方向就是那个精神病女孩儿——走,时间差不多了。”
两个人见到郭婭之前脑子里的问题比较集中:她母亲和肖家是否有瓜葛——说实话,二人对这次谈话不敢寄太大希望。
郭婭看上去比头次见到时明白一些。头次来时,这女孩处在昏睡状态,这次是清醒的。高高的,挺漂亮的一个姑娘。她姨妈正在给她凉拌一碗西红柿。郭婭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西红柿,倒是她姨妈崔蓉芳(清洁女工叫崔雅芳)先看见了他们。她拍拍郭婭的脸,朝门口指了指。郭婭扭过头来,一对没有表情的眼睛看着两个警察。范小美走了过去,很随意地摸了一下郭婭的头发。可怜的女孩子,幼年丧父,如今母亲又命悬一线,如果是个明白人,现在的痛苦可能更甚一些。她问崔蓉芳有没有可能跟郭婭谈谈。
崔蓉芳让他们坐下,一人给他们倒了一杯白开水,说:“估计不行,跟我她都不说话,别说跟外人谈了。你们可以试试。”
试的结果确实不行。郭婭什么都不说,跟没听见一样,谁都不搭理。她的整个心灵世界在另一个无法判断的空间里,似乎在出神,又似乎什么思维都没有,两眼空空。最后她把一只手套的线头抽出来,孩子似地把那只手套拉成了一团毛线。崔蓉芳把她安置在沙发里缠毛线,歉然地说:“你们看,根本谈不成。”
范小美问:“郭婭有自己的房间么?能不能让我们看一看?”
崔蓉芳便把他们带到一个不大的房间,说:“你们随便看吧,我去做午饭了。”
两个人点点头,崔蓉芳便出去了。他们看看这个不大的房间,然后分了分工,开始找。
就在郭婭和她姨妈准备吃午饭的时候,范小美在郭婭的一个笔记本里发现了一个东西。一看见这个东西她的头便嗡的一家伙大了——那是一张肖小毛的生活照!
范小美突然觉得嗓子十分干渴,胸口处象有人在一拳一拳地捶她的心脏。她咽了口唾沫,把照片伸到小郝面前,小郝第一眼没看出意思,但是随即便叫了一声,懵了。
说不清怎么搞的,他们一直在寻找的东西突然出现,竟然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明白的意外之感,而且非常强烈。两个人目视着那张照片,然后又互相对视。
范小美说:“看来有戏了。”
小郝再次看那照片,好一会儿才说:“戏肯定是有了,可是一个死了,一个疯了,咱们……”
“肖向东!”范小美吐出这个名字,“肖小毛他爸和郭婭她妈,这是目前咱们要重新审视的。”
“嗯,有道理。两个年轻人应该比较熟。”
“是的,郭婭长得那么好,肖小毛也不错,而且是个家境很好的男孩,这对郭婭应该是有吸引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