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流氓艺术家
慕容小姐,你刚才说司徒先生讲过竹枝夫人的事,能不能说一说他都讲过些什么?”
慕容秋马上摇摇头:“这我可记不清了,我压根就不关心这些东西。”
“你在撒谎,慕容小姐,这你瞒不了我。保罗·艾克曼那本关于谎言的小册子,我可以倒背如流。他是个美国人。”
这句话果真灵验,慕容秋那自负的神情马上收敛了,但仍旧没有让步:“那都是她和司徒先生的私事,在没有征得对方同意之前,我没有权利把它告诉别人。”
桑楚颔首而笑:“这句话倒是真的。”
“我本来就很少说假话。”
告辞的时候,桑楚又重复了一句:“希望你能协助我们破案。”
慕容秋歪着头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
“那好,我的真话就是‘不愿意’。”
“非常好,再会。”桑楚躬了躬身子,“希望下次谈话时你还这么真诚。”
<er h3">04
此刻,他们又见面了。
春末的阳光已有些热了,坡地上一无遮拦,几十块大小不一的石碑立在这里,在阳光下泛出些灰褐色。一百多年的风雨剥蚀,已使这些碑碣显得残破和凌乱,少数石碑呈歪斜状,但字迹尚清晰。
左侧,是一碧万顷的大海,蓝绸子似地起伏着,永不知疲倦。几只白色的水鸟点缀在海天之间,十分惬意。
右侧,便是高高耸立在山顶上的玉皇阁以及那座炮台。据说,当年那四门直径二十九公分的铁炮曾使几十名入侵者化为齑粉,敌寇的舰队也受到了重创。坡下的碑林便是人们为纪念当时的壮烈事迹而竖立的,这里掩埋着一百一十六名壮士的骨骸。
桑楚的心里莫名其妙地不太对味儿,望着对面的两位华人,摸着身旁的石碑,他说不清两者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好像有点儿。
在这些以身殉国的灵魂面前,他们莫非一点触动也没有么?假如说,那位老者的海外亡命还有点可以理解的政治背景的话,那么,这位女子呢?是否可以认为她完全是出于享乐和媚洋的心理呢?
桑楚认为,这么说并不过分。
可惜现在不是大发人生感慨的时候,他必须把问题回到手中这桩案子上。
“二位早上好啊!”他抬手打了声招呼。
很多余,那两位其实早就看见他了。司徒美雄还了一礼,慕容秋却很随意地把头扭了开去。桑楚不在乎这个。
他已经看出来了,关于昨天晚上的事,二人早有了默契。司徒美雄的眼圈有些发青,昨晚上自然是没有睡好。相比之下,那位女士就好得多,至少她给人的印象是精神不错的。
“桑先生,找我们有事么?”司徒美雄问道。
“啊,那当然。”桑楚走了过去,“我正有话想跟二位谈谈,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抽支烟。”
“请吧,这里不是室内。”司徒美雄彬彬有礼地说,“只不过吸烟太多对心脏很不利,这我深有体会。”
“司徒先生也抽烟?”
司徒美雄笑了:“出名的瘾君子了,前几年才戒掉。好了,您想问什么?”
桑楚把烟点燃,深吸了一口,问道:“慕容小姐没对您说么?”
“关于陈桥么?她已经全告诉我了。是的,那是我的儿子,我们已经有三十六年没见了。”
桑楚迅速地在心里换算出几个数字:现在是九三年,三十六年前就是五七年,陈美雄正是那年送去劳改的,五九年偷渡出境,刚好是三十四年前,与记忆中的时间完全吻合。
“司徒先生,”桑楚目前还不打算说出那段历史,因为要紧的不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