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记得过去曾有任何不满足、遭受过任何压抑或挫折。如果这不叫做幸运,还有什么能称为幸运?据说外头的世界充满了薄命之人,每当得知这样的例子,我就不得不引以为戒。
我……应该是幸福的。
例如……听说先前的战争从许多人身边夺走了许多事物,外面的世界有数不尽的存在消失了。失去所爱之人的,并不只有我一个。
不仅如此,似乎也有许多人面对着根本的不安而活,担忧着自己是否也会从世上消失。
我没有这样的不安。
完全没有。
换言之,我不得不认为无论在经济或其他各方面,我生来就处在极为得天独厚的环境下。惟有这一点,不是想要就可以得到的吧。
那么……活得自由自在,即将迎娶第五任妻子的我,不可能是不幸的。
有人告诉我,由良家所拥有的财产,多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财产从父亲那一代就交由别人管理,所以我并不清楚详情,但我的境遇让我一生都不必为生活忧愁,这似乎是事实。
这……似乎也是十分罕见的事。
追本溯源,由良家其实是个穷公家。
虽是公家,却也不是世家望族,据说是在江户初期分家出来的新家,自立门户时,曾经暂时转为武士身分,相当特殊。与摄家相比之下,门第要低得多。地位低,收入应该也不丰厚。
即使如此……
明治时期的华族令公布的时候,祖父由良公笃被授予了伯爵之位。
根据叙爵内规,公卿华族中有资格获得伯爵之位的,是“多膺任迄大纳言之旧堂上家”。由良家从来没有人担任过大纳言官位,当然也没有被赐予伯爵位的资格。
尽管如此,祖父却成了伯爵。
据说叙爵内规执行得十分严格,由良家却成了其中的特例,当中的经纬不明。
亲属中似乎也有人微词颇多,不过这只能说是幸运吧。
与诸侯华族相较,公卿华族原本就贫穷。纵然获赐爵位,生活也不可能就此好转,除非当上贵族院议员,获得年薪支给,否则根本无法糊口。于是各伯爵家展开了炽烈的选举活动。和公侯爵等高位华族不同,伯爵以下的华族想要当上议员,必须经过选举。
祖父和父亲一次都没有当上过议员,似乎也没有参选的念头。即使如此,由良家仍然勉强撑过来了。不仅如此,到了明治后半,由良家甚至获得了莫大的财富。
但是由良家的富贵,也不是拜祖父或父亲的努力及才智所赐。
据说同样长于本草学的祖父也和父亲一样,是位学究之徒,虽然生活俭朴,却没有商才。
由良家的再兴靠的全是已逝的母亲娘家所带来的财产。
母亲的娘家世代都是大富豪,而且以这些财富为资本兴办的事业全数获得成功。再加上由于种种原因,一族成员接连过世,这些财产全都由嫁到由良家的母亲所继承了。
不久后,华族制度废除,除了地位特别的少部分家族以外,几乎所有的旧华族都在经济方面出现问题,步上没落之途。
在这当中,由良家却是出类拔萃地富裕。
这……
也只能说是幸运吧。
我至今为止的人生,应该是世人称为幸福的一类。在这种状况下……
我不能呐喊不幸。
我抚摸夜鹭之后,敲了两下门。
厚重的门扉另一头传来应答。是薰子的声音。我把脸凑近门扉,报上名字。
“是我,昂允。”
不久后,开锁及解下门栓的沉重声响接连响起,门慢慢地打开了。我吩咐薰子,为了预防万一,门一定要慎重地锁上。
薰子以和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