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现实了。不,对我来说,所谓现实,本身就不怎么现实吧。
所以,
就像我说的,我的心病了……
我连自己看到的现实……
到底是不是事实……
都难以判断……
所以我实在是无法满足您的愿望——我说。
现实总是伪装成虚构的样貌,虚构总是披挂着真实的外表,
而且我打从一开始就未曾区别它们。
发生的事情在发生的瞬间,就化成了事件这种东西。
事件的阴影中确实横亘着爱恨情仇、利益得失等等,由于神圣因而俗鄙的背景吧。但是,这些不过是所谓的事件对于陷身其中的人所做的辩解罢了。
或是想知道匣中的事物、
或是试图将梦寄托于无限、
或是挣扎着逃出牢槛、
或是身陷理之罗网、
又或是沉醉于盛宴之中。
我所涉入的每一个事件都像是夏季稍纵即逝的热气一般。
所以对我来说,修饰事件的词语,比起欲望、爱情、怨恨等习以为常的宣传标语,更该说是夏天。我觉得夏天更要贴切多了。
那个时候,我也这么说了,这完全只是牢骚。
“这说明真是一点都不符合逻辑呢。”我辩解道,然后道歉,“我不擅长说明。”
“嗯。”那个人像个慈祥老人般点点头。然后他说,“读过您的小说后,我觉得可以了解。您的小说不是浪漫主义,也不是俗恶、情色丑怪的怪奇趣味。既不鄙俗也不高尚,一点逻辑也没有。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小说。”
是吗?连作者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想写些什么、在写些什么——我这么说。
“啊哈哈,这个好。”那个人笑了,“就像您说的,我的人生或许也要变成故事了呢。若非如此,我也不可能像这样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
那个人说着,频频眨眼。
“前几天……”
然后,那个人唐突地提到他前几天见到了一个奇妙的人。
奇妙,
他这么形容。
“真的很奇妙。不,或许……是不祥。”
不祥,
他还这么形容。
“那个人说是透过侦探作家俱乐部某会员的介绍,前来拜访我位在成城的家。他自称是哲学家还是诗人,是旧华族。”
旧华族,他的确这么说。
“他住在信州最近形成的湖……白桦湖吗?住在湖畔……他说他战后开始读起侦探小说,无论如何都想亲眼见上作者一面。”
我不懂读者想要见作者的心理。
“这我也不太懂呢。”那个人露出伤脑筋的表情,“他好像遭到乱步先生拒绝,所以才找到我这儿来了。”
乱步先生——那个人这么说,他说的应该是江户川乱步。当时我闻言心想,那个不知名的某人还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礼之徒。我觉得读了小说,就想见作者一面这样的想法本身就非常狂妄,而且突然就找上乱步,真是太荒唐了。
我说出我的想法,那个人一瞬间楞了一下,“是啊,或许吧。”他有些脱力地回答。
“哦,他会找我,是因为我前年写的小说中有没落贵族登场……唔,这种理由也实在称不上理由呢。然后啊……那个人,名字……”
名字……
好像叫由良昂允吧。
我记得,
我记得那个人是这么说的。
他说那个奇妙而不祥的人物,名字就叫做——由良昂允。
“您知道吗?”那个人问道。我当然没见过。不过,
那个时候,我是不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