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对决,才特地做出和尚打扮吗?——古书肆说。
“就算每次碰头就争吵议论,国家的存在方式也不会改变。城里的议论,对一般平民不会有任何影响。聪明如罗山,会甚至抛弃身为儒者的自尊,去选择这条愚昧的路吗?这和情非得已并不相同吧?”
“或许不同。唔,这样一来,与其说是为了朱子学、官学,我觉得罗山的行动更像是只为了自己的立身扬名,所以他才会被称为俗儒。和海德格一样啊……”柴沉思下去。
“就跟你说不一样了。”
中禅寺愉快地说。
“不一样吗?可是你说他不是情非得已……”
“我不是说了吗?这是计谋啊。是策略。伊庭先生,恕我举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唔,被拘捕的刑警在拘留所里表现得一如往常——不,摆出大摇大摆态度的状况——这有可能吗?”
“这……如果那样,就是和拘留所里的那帮无赖在外头也互通声气的情况吧,也就是和坏家伙们有交情的恶德警官啊……”
“你是说,罗山和佛教势力互通声气吗?”
柴从奇怪的地方挤出怪叫。
“某程度是互通声气的……我觉得。可是呢,罗山并不是单纯的恶德警官。他是假装恶德警官,与犯罪组织勾结,再让犯罪组织从内部开始变质的卧底调查官。啊,这样比喻,简直把佛教教团说得像犯罪组织一样。”
中禅寺笑出声来。
“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不过崇传掌握了朝廷的外交和寺社的相关实权,是个名符其实的宰相,比起宗教家,更像个政治家。而且朱子学与禅宗本来就无法切割。朱子学原本是援用禅的理论,以重新构筑旧儒学的形式兴起,在日本,一开始也是禅宗带进了朱子学。另一方面,罗山也旺盛地吸收神道方面的知识,让朱子学与神道彼此走近,而天海就如同你所知道的,完成并普及了佛教式神道——山王一实神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开始觉得他们感情似乎不恶呢。”
“他们都是老狐狸,不相上下。虽然他们应该是彼此较劲,但利害关系也不一定完全不一致。罗山尽管年纪最轻,却将这些老狐狸玩弄于掌心,成功地制造了朱子学容易浸透的土壤,不是吗?”
“你说的土壤是指什么?”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可以成为孕育儒教的母体的信仰土壤——祭天敬祖的纯朴信仰心啊。”
“可是这……呃……”
“敬天祭祖并不是佛教的想法吧?”
“不是吗?”我问。
我觉得这是非常理所当然的想法。
“可是,中禅寺,寺院不是祭祀祖先的地方吗?人死了就要办葬礼,供养并埋进墓里,由和尚来守墓,不是吗?像是盂兰盆节,和尚会来家里诵经,不就是要祭拜祖先的灵吗?牌位还有墓碑上不是也写着祖先的灵位吗?我家的佛坛也是……”
“寺院是出家人修行的地方。”
“修行?”
“而且佛教并不承认灵魂的存在。人会轮回转生,没有幽灵存在的余地。”
“可是和尚会念经消灾吧?”
“释迦曾说不可念咒,也不可办葬礼。盛大地祭祀祖先,是儒教式的祭祀方式。而诅咒或念咒消灾,要说的话,是道家的做法。可是……怎么样呢?我们近乎理所当然地供养祖先,盛大地举行葬礼。我们从寺院拿回护身符,请和尚祈祷除魔。寺院不拒绝这些要求,也没有人感到奇怪。”
“我的确不觉得奇怪哪,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家里的佛坛也是……
“祭天也是同样一回事。”中禅寺说,“神在哪里?”
“那当然是……”我仰望天花板。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