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真是认真的人啊,亮。没人那样想啦。寺院、僧侣和信徒,都不会叫你道歉的。”
白丘浮现冷笑的表情。
“话是没错。不过,长久以来,我也只能将佛像或寺院当做美术品来看,也只能将佛教本身以哲学或理论来理解,怎么也无法作为信仰的对象,原因还是在那根深蒂固的恐惧感。并且那真面目,看来是个古老故事。也就是说,我真正感到恐惧的,总归结论的话,是骨头、骨头。”
“骨头?”
“嗯,说到骨头啊。”
白丘不断地摩挲脸颊和下颚的胡子。是难以启齿吗?还是醉了呢?降旗只喝了两杯,但白丘喝了不少。眼前的瓶子就要空了。
“同时性吗……”牧师依旧毫无表情,如此喃喃自语。
仿佛下定了决心,“那是……我的神秘体验吧。”
白丘这么说,然后抬头望着昏暗的天花板。看来终于要进入主题了。
牧师自身的——告白。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十岁左右的事吧。在一个叫做敷浪的地方,亲戚发生了不幸,全家人都去帮忙。亲戚家很小,因此借用寺院守夜。因为是寺院,所以我讨厌极了。正如刚刚说的,我很讨厌寺院,也讨厌守夜,哎,很少人会喜欢守夜吧。不过,我只是个帮不上忙的小孩,又一直抱怨,结果就一个人先回了亲戚家了。因为从寺院到亲戚家很远,要说危险也很危险,哎,反正不会出现熊或狼,也很有方向感,所以觉得无所谓。当时我住的是三屋这个地方,很郊外,离那叫敷浪的地方不远,所以经常到亲戚家玩,也在那一带顽耍过。无论如何都比待在恐怖的寺院好,于是就单手提着灯笼神采奕奕地走夜路回家了。事情就是在那时发生的。”
那一带据说是很多坟墓、池塘等传盛行的地方。
全是祭祀自杀身亡的女人啦,住着巨大妖龟啦等恶心的传说,男孩白丘经过时觉得厌恶不已。
“真的很害怕。第一次有认识的人过世,也是第一次看见尸体。附着在身上的线香味挥之不去,总觉得那像死者的味道。一跑就觉得死灵从后面追过来,停下来不动也很害怕,只能加快脚步了。”
一边觉得恐惧感从背后逼近,男孩白丘只管在暗夜路上前进。
虽说是很熟的路,但阴暗的夜色改变了它的面貌。
黑色的树木和路旁的庚申塔,看起来都变得极为诡异。
只是风吹过杂草,也教人心跳加速。
然后……男孩走到了某神社。
“在那之前,我对神社的感觉与寺院不同,没有任何厌恶感或恐惧感。神社不举行葬礼的,对吧?不敲钟,也没有坟墓,不是吗?所以神社里不会有骨头。小时候,对,很喜欢祭典,所以反而对神社怀有好感。”
因此,对男孩白丘而言,通过那里反而觉得很好。大概是以为通过神圣且清净的神社,有利于逃离发出死人味的不详之地吧。
那神社,在白丘的记忆里名为“键取神社”,有来头的神社。能登的神外出时,只留下那神社的神,请他保管钥匙,在家留守,因此才被如此称呼——白丘是这么听说的。也就是说,那里是有神明常驻的神社,这样的话,无论如何都很安心,男孩白丘这么想。
然而,男孩白丘在那里看到了某样东西。
“人影,不,不是人影。明明没有灯光,却看见淡淡地浮出白色的什么。因为当时连一盏灯都没有。灯笼的烛火让人觉得很没有安全感,黑漆漆的。那东西刚开始雾蒙蒙的,渐渐地看得出人的形状。真的好恐怖。全身毛发因害怕而竖起来。刚开始我以为是幽灵,但是,那个,把灯笼提高仔细一瞧。”
确实有鸟居,也就是说,那东西在神社里面。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死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