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助权兵卫
衣服中抽出匕首,摆出对决的架式。
“别这样,直助。我不会出卖你的。当然,咱们俩立场不同,但道义也很重要——除了人情之外,咱们也必须讲道理。从人伦道德的角度来看,你是有理由这么做。即使身分高低有异,这件事确实是与力大爷不对。”
“所以——大爷打算如何处理?”
“且慢。直助,虽然如此胡作非为,但伊东喜兵卫毕竟是个首席与力,绝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至于西田尾扇做了那件事,倒也不是因畏惧报复,或是为了追求利益。他不过是害怕受牵累,才会选择对伊东表示忠诚。伊东就是这种人。不管哪个人有没有犯错,只要是惹他,他都不会放过。话说回来,他认得你,所以尽管我想掩护你,但你若是被他认出来,我可就帮不上忙了。你说是不是?”
他认得我?
认得我这张脸?
若是我变成这副德行呢——说完直助举起匕首,朝自己额头刺去,并斜斜地往下拉。
“你在干什么?”
一股温热黏稠的液体流进他眼中,视野变得既鲜红又模糊。
直助放下匕首,以指头朝伤口里头挖,似乎是在剥自己的皮。剧烈的痛楚痛的直助不禁开始呜咽,整个人趴了下去。鲜血泊泊地涌出。痛啊、痛啊痛啊痛啊——这是尾扇临终前的呼喊。
“呃!呃!”
“直——直助,你、你疯啦?”
“这么一来,小的已经不再是直助,而是某个大爷不认识的人,名叫权兵卫。所以,大爷雇用的不是直助,而是权兵卫。如此总可以吧?这么一来,大爷就能光明正大地雇用我了——对不对?”
直助蹲在地上强忍着痛楚,只以左眼看向伊右卫门。
伊右卫门这才睁开双眼,满脸发白、全身僵硬地望着直助。伊右卫门额头冒出油汗,在月光照射下闪闪发亮。没错——这简直就和尾扇被刺杀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喂,喂——伊右卫门只有嘴唇在动。此时蚊帐一阵晃动,夫人走了出来。
触目所及尽是一片鲜红。直助整个视野都被眼角渗进眼里的血给染红了。
“请大爷——雇用小的吧!”
伊右卫门低下头来,浑身打颤。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说道:
“好吧。”
这下直助便昏了过去。直助原本想对伊右卫门说几句谢谢、麻烦大爷了之类的话,但是否有力气突出这些话,他自己也没把握。于是,在一股阿袖仿佛就站在伊右卫门身旁的古怪安心感伴随下,直助——慢慢地——昏死了过去。
整个身子感觉硬梆梆的。
只听到阵阵蝉鸣。
两眼睁不开。
周遭闷热异常。
随着这些感觉逐渐变得具体,直助醒了过来。
勉强睁开双眼。整个视野模糊不清。
直助睡在厅堂里。
灿烂的夏日阳光射进了屋檐下。
表情温柔的年轻武士注视着娃儿。旁边则有个相貌清秀的年轻妻子注视着他。直助以蒙胧的双眼眺望着这看似幸福的光景。但他觉得眼前景象似乎有点虚假。好像有哪里有问题。虽然看似温暖,却又觉得这股温暖已经冷却。
你醒来啦,直助——年轻武士说道。
直助?不,不对。那武士是伊右卫门,他身旁的则是阿袖。噢,不是阿袖,那是……。
该换绷带了——那女人——也就是伊右卫门的妻子说道。
——这嗓音。
直助突然忆起昨晚的纳闷。那女人是……。
他想起身,却被严厉制止。
“不行。直助——你伤得很深。若是化脓可会丢掉性命。这阵子就在此休养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