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多么……奇妙的动机啊。
今川“呜呐”地发出猫濒死般的叫声。
“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么奇妙的收藏家。可以说……那是为了防小偷吗?”
我点点头,今川再一次发出古怪的声音。
“不过……一开始好像是为了防小偷,但是到了晚年,好像已经搞不清楚搜集的目的了。”
山田淑这么说。
一个小时前……山田淑几乎是要诅咒祖父般地,以憎恨至极的口吻告诉我山田与治郎疯狂搜集壶的始末。
“就像今川先生说的,山田与治郎先生是那个……什么士族经商吗?在这当中失败的一类。我一问之下,才知道他好像是从事茶叶还是别的作物的栽培。开始做这一行的似乎是与治郎先生的父亲,这个人应该颇有生意头脑。直到与治郎先生那一代,生意都颇为兴隆,也揽下了不少财产,但是到了大正后半的时候,就开始走下坡了。”
与治郎做生意的方法,似乎是俗称的大爷做生意——怠慢又神气。
山田淑说,祖父与治郎待人倨傲冷淡,不只是做生意,任何方面都难以沟通,尽管如此,却又毫无责任感,差劲透顶。
与治郎好像毫无人望。
“即使如此,因为有上一代攒下来的财产,与治郎还算是吃得开。可是他会开始一蹶不振……好像就是因为遭小偷。”
“遭小偷?”今川惊讶地说。
“没错,毛贼。”
“毛贼?不是强盗?”
“没错,现在虽然流行那种杀气腾腾的强盗,但当时似乎还有所谓的小毛贼。不是闯入家门行抢,而是偷偷摸摸地下手。我不太清楚两者差异,总之就是悄悄溜进别人家里行窃……”
听说与治郎才离家一天,回家一看,家财竟被偷个一干二净了。
我这辈子再也没吓成这样、气成这样了——听说与治郎每一亿起,就会极不甘心地再三唠叨个没完。就算是亲人也不能相信,要把每个人都当成小偷——听说他对孙女淑也像口头禅似地这么叼念不停。
“就算是亲人也不能相信?这怎么说?”
“哦,这也难怪。听说把歹徒——或者说小偷——引进家门来的,就是与治郎的弟弟。”
与治郎有个名叫赖为的弟弟。
这个赖为和与治郎自小就火水不容。
既然自小反目,应该是天生个性不合,不过在兄弟之间造成致命鸿沟的,正是家宝之壶。
“据说那个家宝之壶,只有代代当家继承人的长男才可以碰。这在现代难以想像,不过这是明治大正时期的事,也是有这样的事吧。”
我这么说,今川便用力摇头说:
“这在现代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我家自祖先以来,代代都是莳绘师,秘传的技法一样只传给长男:而且还是口传。我是次男,除非家父在世的时候家兄过世,而且家兄没有嫡长子,否则我是不可能学到那个技法的。”
“哦,原来真有这样的事啊。”我说,“像我,别说是祖先的来历了,连曾祖父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就算听到这种事,也完全无法体会……唔,总之这个赖为,似乎是个比哥哥更缺乏社会常识的家伙。”
“这是常有的事。”
“赖为似乎欠了一大笔债,正在发愁。他向哥哥借钱,与治郎却冷冷地拒绝了。他说他没有半毛多余的钱可以借人。弟弟才不相信,他顶撞说就算没钱,不是也有壶吗?他求哥哥把家宝的壶卖了或是抵当,换现金来。”
“真是太胡来了。”
“赖为说,是家人重要,还是壶重要?拿这话去压与治郎。”
“这是个难题。”今川面无表情地回答,“就算是亲人,也要看人。视情况……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