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所以说……这怎么了?”
“如果布施山人是亮顺和尚,没读过这两本书,就太说不过去了,这可是自己的宗派的开山祖师所写的著作。以其他宗教的说法来说,就相当于圣经。而且亮顺和尚曾经制作精进料理招待邻近居民,表示他从以前就对料理有兴趣,对吧?若要思考禅与饮食、禅中的饮食时,这两本文献可是基础中的基础。布施山人会读《四季渍物盐嘉言》、《料理伊吕波庖丁》,事到如今却在找这两本书,太莫名其妙了。”
“也有可能是以前读过,但手边没有。或许他想要重读一遍。”
“这不可能。”中禅寺说,“这两本书当然没有原书,不过有抄本,也出了铅字本,应该是比较容易弄到手的书才对。尽管如此,布施山人却好像以为它们是什么不得了的珍本。同一个宗派,不应该不知道那两本书。而且,对方在电话中是说要找《tenzaKyokun》。”
“弄错读音吗?”
“对,没有禅僧会把典座读成tenza的。我本来以为是仲介的人搞错读音了,但对方说布施山人的确是这么说的。我心想难道是别本书,所以直接打电话询问。接电话的是一个自称亮泽的人,他确实把典座念成tenza。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亮泽和尚是与常信和尚一起修行的师兄弟,以为对方是个没有禅学知识的料理人,便告诉他正确的读音时tenzo。然而……”
“事后发现亮泽和尚应该是个认真向学的禅僧……”益田沉思下去,“所以中禅寺先生才会……认为那是别人?”
“没错。既然是别人,那就是被冒充了。若是被冒充,那又是为什么……?前些日子我从榎木津那里听说了美术品窃盗集团的事,的确就像关口说的,一开始我并没有把它们联想在一起。可是呢,关键……就是山颪。”
“山颪……怎么会是关键?”
“就是……山颪为什么会遭窃?”
没错,那种东西实在不可能卖得掉。
“山颪具有山颪以外的价值——例如能够换成钱——的地方,大概就只有药石茶寮了。”中禅寺这么说。
“山颪要怎么样才能变成钱?”
“药石茶寮不是有药膳料理吗?”
“那是他们的招牌料理。”益田答道,“姑且不论赃物这回事,这种药膳在一部分有钱人当中好像非常受欢迎,对各种症状都有效用。只要事前连络自己的症状或想改善的部分,就可以设计特制菜色……”
“这流行吗?”
“或者说,正确地说,药石茶寮就是因为这种药膳料理才开始出名的。嗳,大部分好像都是精气滋养料理、回春膳之类的,都是期待它对下半身的效果。不过原本只有会员才知道的药石茶寮会突然受到瞩目,成为台面上的话题,应该就是推出这种药膳宴的缘故……”
“原来如此。”中禅寺频频点头,“换言之……他们也努力让料亭的生意上轨道吗?时代也变了,好好经营台面上的生意,办起事来也比较容易吗?”
“喂,等一下啊,京极堂……”关口的额头挤出皱纹,垂下眉角,“山颪……该不会是要煮来吃吧……?”
“呵呵呵。”中禅寺笑了,“山颪这样的食材,可不是能轻易到手的。所以……他们才忍不住用偷的吧。”
“真、真的是要吃的吗?”
“喂,京极堂,我可没听说过有人吃山颪啊,它也不像能吃啊。”
“是啊……”
中禅寺身子一仰,从背后的壁宠拿起一册卷轴,在矮桌上摊开。
“这……这是……”
“对,这是上回的伊豆骚动后,我从光保先生那里买来的,画有妖怪的绘卷。这上头……看,有山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