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芝加哥,弗雷迪·劳厄兹的葬礼正在进行。《国民闲话报》出款要了加急服务,葬礼仪式在劳厄兹死的第二天、也就是周四举行,这样照片就能在周四晚上的那一期上出现了。
参加葬礼的人在教堂里显得很多,到墓地的人也很多。一个福音传道者在喇叭中一遍又一遍地放着过分得令人生厌的颂词。
格雷厄姆在前一天夜里喝了过多的酒,头还在发昏发涨,他尽可能地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去观察和研究在场的人群。
在墓地,被雇的唱诗班为得到报酬使足了力气。《国民闲话报》的摄影师们的相机像是有发动机驱动似的咔咔地响个不停。两队电视台的人马带着能固定的摄像机和便携式电视发射机。警察局的摄影师挂着胸牌对着人群照相。
格雷厄姆看到几个穿便衣的芝加哥刑侦组的警察。他们的脸是整个场地中惟一对他有意义的。
还有“温迪城”的温迪,劳厄兹的女朋友。她坐在雨篷底下,离棺材最近的位置。格雷厄姆几乎认不出她了。她金黄色的假发在后面梳了个圆髻,穿着一套做工考究的黑色西服。
在最后一首赞歌中,她站起身,步子不稳地走上前去,跪倒,脸贴在棺材上,两臂伸开放在菊花丛中,众多的闪光灯对着她猛闪。
结束了。人群在海绵一样松软的草地上向墓地大门走去的时候几乎悄无声息。
格雷厄姆与温迪并肩走在了一起。一群没有被邀请的人透过高高的铁栏杆盯着他们。
“你没事吧?”格雷厄姆问。
他们在墓碑前停下了。她的眼睛里没有泪水,平直地看着前方。
“比你强,”她说,“喝醉了吧,你?”
“是。有人盯你的梢吗?”
“有几个管区里的警察,在我的俱乐部里穿着便衣晃悠。现在的生意猛长。奇怪的事情比以前多。”
“我很抱歉你被这样拖累。你在……我记得你在医院里很镇定,让我挺钦佩的。”
她点点头。“弗雷迪是好样的。他不该去那样冒险拼命的。多谢你在医院里让我进去了。”她望着远方,眼睛一眨一眨的,思索着,眼影在眼睑上像石粉一样。她转脸正对着格雷厄姆。“你看,《国民闲话报》给了我一些钱,你推断到了,是不是?他们约我做采访,而且雇我在棺材边埋头痛哭。我不觉得弗雷迪会反对。”
“要是你把这机会错过的话他会疯掉的。”
“我也这么想。他们都有神经质,可是他们付钱。实话说,他们挖空心思想让我说:我认为是你故意把这个结果留给弗雷迪的,而且在照片里做出像好朋友一样的假象。我没答应。如果报纸印出来时我说了,那他们就是狗屎。”
她扫视他的脸时格雷厄姆没有说任何话。
“你不喜欢他,也许——这并不重要。可如果你事先知道会产生这个结果,你当场不会不向‘牙仙’开枪的,是不是?”
“是的,温迪。我会全程监视他的。”
“你们事先没得到任何线索吗?我听到这些人的聒噪,而且问题的关键在这里。”
“我们没有多少线索。只有一些从我们的实验室跟踪得出的结果。他动手很利索而且一直幸运。”
“你呢?”
“什么?”
“幸运。”
“有时候是,有时候不是。”
“弗雷迪从来都没有走运过。他说他会在这个案子上发财。所有地方都会出高价买他的消息。”
“他说不定真有可能呢。”
“听我说,格雷厄姆,只要你,你知道,什么时候想喝一杯,我会奉陪的。”
“多谢。”
“不过在街上你得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