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但是这是梅勒妮的救赎方式。当在学校受到的嘲弄越来越多的时候,当她根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的时候,当她想到自己从未经历的世界的时候,音乐屋是她唯一能去的地方,在那里,她会得到安全感和安慰。
忘记双胞胎,忘记喘息着的贝弗莉,忘记哭成一摊泥的哈斯特朗太太,忘记那个望着她的可怕的、呼吸只是为了延续他人痛苦的男人,忘记苏珊的死,还有她自己可能正在接近的死亡。
梅勒妮在她的秘密地方坐在舒适的躺椅上,决定不再一个人呆着,她需要有个人和她在一起谈点儿什么,和她分享人类的语言。我邀请谁呢?
梅勒妮想到父母,但是她以前从没邀请他们到过这里。都是来自劳伦特·克莱克的朋友,或来自希布伦,邻居,学生……但是当她想到她们时,便想起苏珊。当然她不敢。
有时她邀请音乐家和作曲家——她读过名字的人,即使她从没有听过他们的音乐:爱米萝·哈里斯,邦妮·瑞特,戈登·博克,帕特里克·博尔,莫扎特,山姆·巴伯。当然还有路德维希。拉尔夫·沃恩·威廉姆斯。瓦格纳从没来过,马勒曾来过一回,但待的时间不长。
哥哥过去曾是音乐屋的常客。事实上,有一段时间丹尼是她唯一的客人,因为他看起来是家里唯一没有被她的苦恼击倒的人。她的父母竭尽全力娇惯她,把她留在家里,从来不让她单独进城,攒钱请家教到家里上课,给她留下了危险的印象,如“你知道,她的状况”,总是避免提到她是个聋人。
丹尼不会容忍她的胆怯。他曾用本田350带着她进城,她戴着一个黑色的钢盔,用火红的翅膀作装饰。在她的听力完全丧失以前,他带她去看电影,由于大声地为她重复台词而使观众极为恼火。令她的父母厌恶的是,这个男孩儿在知道了她的境况之后,竟然还带着航空公司机修工的御寒耳罩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感谢他的好心,丹尼甚至学了一些基本的手势语,还教她一些句型——自然,有些她不能在成年聋人同伴面前重复,尽管后来在劳伦特·克莱克学校操场这些使她赢得了尊敬。
但是丹尼……
自从去年那场车祸以来,她没有心情再请他过来。
现在她试了试,但是无法想象他在这里。
因此今天,当她开门时,发现一个头发灰白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件不合体的海军蓝夹克,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他从屠宰厂外面的野地赶来。
德·莱佩。
除了他还能是谁?
“你好。”她发出银铃般的声音。
“你好。”她想象着他拉过她的手,吻了一下,羞怯而坚定。
“你是警察,对吗?”她问。
“是的。”他说。
她无法很清晰地看见他,愿望的力量是无限的,但想象却是有限的。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名字,但是我能叫你德·莱佩吗?”
当然他同意了,他是个绅士。
“我们能谈一会儿吗?我最渴望的东西——交谈。”一旦你同某人说话,就是把你的话抛给他,并且用你的耳朵感受他的话,手势语则完全不是这样。
“当然,让我们交谈吧。”
“我想告诉你一个故事,关于我怎么知道自己是聋人的故事。”
“请……”他看上去真诚而好奇。
梅勒妮本来想成为一名音乐家,她告诉他。从四五岁开始,尽管她不是神童,但在音高的辨别力上很有天赋。古代音乐,凯尔特音乐,西部乡村音乐,她全都喜欢。她听到一个曲调,就能凭着记忆在家里的雅马哈钢琴上弹奏出来。
“然后……”
“告诉我所有的事。”
“当我八岁多将近九岁的时候,我去听朱蒂·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