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莉丝倒在地上,压倒了一株黄玫瑰,躺在暗蓝色地砖上,耳朵里仍在呜响,鼻子里闻到自己的头发烧焦的气味。
“你疯了?”她喊道。“欧文,是我!我!”
欧文再次举起枪。蓦地闪过一道黄光。猎犬的利齿咬进欧文受伤的胳膊,就像它当初咬胡鲁贝克一样。然而她丈夫却不是对疼痛麻木不仁。他疼得大叫一声,手枪从手里飞落到身后。
欧文狠命地踢狗,用未受伤的手猛击狗的肩膀。猎犬痛苦地噢一声,窜出了遮阳棚屋的前门。欧文关上了门。
莉丝扑向手枪,但欧文挡住了。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摔到砖地上。她打了几个滚,脸上手上擦破了好几处。莉丝躺了一会,喘着粗气,震惊得不会喊叫,也说不出来。她爬起来的时候,丈夫正缓缓朝手枪走去。
这就是我的丈夫!过去六年来我几乎夜夜和这个人相伴;如果换一个环境,我会与这个人生儿育女;我和这个人共享着许多秘密。
许多秘密,是的。
但不是一切秘密。
莉丝跑进客厅,走下地下室楼梯时,瞥见丈夫持枪站在那里,用冷峻自信的眼光望着她——他的猎物。
欧文眼露凶光。在莉丝看来,疯人胡鲁贝克的眼光比欧文眼里凶残的神色要柔和人道得多。
可怜的夏娃!
一点光线也没有。再过两个钟头或许墙上的大裂缝会透进黎明的曙光,但现在却是一团漆黑。
门外传来拖杳的脚步声。
他来了。莉丝把头埋在弓起的双膝,脸上和肘上的伤口疼得钻心。她更加缩紧身子,却暴露出先前没有觉察的伤口——在大腿上,踝骨上。
一只脚重重地踢在木门上。
她被震得啜泣了一声,那一脚像是踢在她心坎上。欧文在外面厅堂,沉默着。这一脚是为了撒气呢,还是为了找她?门锁着,但也许他不晓得这道门可以从里边上锁。或许他以为这房间是空的。或许他会离去。开着他的黑色越野汽车,趁夜逃往加拿大或是墨西哥……
然而,他没有走。他似乎相信莉丝不在这小小的贮藏间里,便去查看这杂乱的地下室中的其他房间和地窖。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莉丝缩在角落待了十分钟,恨自己藏在这里,没有逃出住宅。刚才她已经朝地下室通向楼外的门走去——就是被胡鲁贝克踢开的那道门——走到半路停下来一想,不行,欧文会在院子里候着她。他会朝自己背后开枪……于是莉丝转身跑进地下室深处这小房间,带上门,用一把只有她一人知道的钥匙将门锁上。她有二十五年没动过这把钥匙了。
哦,欧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简直像是从胡鲁贝克那里感染了疯狂病,正在大犯疯病。
对面墙上又传来一声巨响,他在踢另一扇门。
她又听到他的脚步声。
贮藏室只有6乘4英尺大小,高度仅及胸部。这使她想起印第安舍身崖的山洞,在那黑色的洞里,迈克·胡鲁贝克说他能闻到她身上的气味。
什么金属器具匡当落到水泥地上。欧文拾起铁撬棍时哼了一声。莉丝悄声哭泣着。低下了头。她手里拿着那张剪报——迈克送的不吉利的礼物,比那动物骷髅还要古怪。她听到欧文出力的哼声,沉默了一阵——他拿着铁撬棍走了一段路——又传来一声巨响。木头破裂了。但她待的这个房间完好无损。欧文砸的是隔壁的锅炉间。那间房里有一扇一人高的窗子。欧文一定认为莉丝会藏进一个有出口的房间。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机智的莉利,继承了父亲的学者头脑的莉丝,出入意料地选择了一个没有出口的房间。
又是一声巨响,接连响了十几声。拔掉钉子时木板发出尖啸。轰地又响了一声。欧文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他查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