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距离时效只剩十三个小时。
奉命搜寻橘宗一的谷川勇治在上野车站的车水马龙中看了看手表。搭档的菜鸟刑警新田敏夫也跟着看了自己手上的表,忧心忡忡地说:“找得到吗?”
“非找出不可。”
他比大学毕业的新田大不了几岁,但就刑警经验而言,今年三十的谷川算是新田的前辈。谷川在“沟吕木班”中名列末座达两年,工作态度认真有目共睹,让今天第一次合作的辖区刑警新田嫌他过度热心了。
据龙见的供词表示,橘在高中毕业后,做了几年的大楼扫除工作,但后来也辞掉了,离家后在上野一带成汉。
谷川与新田在来此造访了橘的老家。他母亲出面冷冷地说:“他已经离家十年了,我根本不知道他哪。”她也表示不晓得儿子离家的原因,接着赶着出门买东西,试图打发他们。着橘的母亲走了一段,却只问到橘在离家前一再重复呢喃说:“人都到了月球了末日将近啊”、“我生错时代了”等等。
在前往上野的车上愤慨地说:“那样还算母亲吗?”“难道不担心吗?”
——哪有父母不担的孩子,人家眼泪都已经哭干了。
谷川想起橘的母亲比实际年龄老上十岁,心中不禁黯淡起来。
调查的对象大举聚站内的通道旁。身穿好几层肮脏衣物蓬头垢面的男人们互不干涉,有人饮酒、有,也有人躲在纸箱制成的住所中不肯出来。
两人一边走,一边认其中的每张脸孔。橘的年纪是三十三……虽然是十年前的样貌,但还是向他老张照片。
但在谷川看来,每是同样的表情。失魂落魄、无精打采的一张张脸、脸、脸——埋没在胡须中的双眼没有光彩,更看不出年龄。看似老人,但仔细一看又像年轻人。
“谷川兄,这样找不出来啦。”
新田意兴阑珊地追着谷川,行动开始没多久就气馁了。
“继续找!”
“可是分不清谁是谁啊,大家都长得一模一样嘛。”
“你想回去就回去吧。”
谷川抛下他,踏人男人们的领域,从口袋掏出照片,一一询问每个人:“你有没有看过这个人?”
反应十分冷淡。有人不搭理继续喝酒,有人瞄了一眼立刻不感兴趣撇了头,有人身体摇摇晃晃,只张开一只眼睛……到底认识还是不认识,就连这种感觉都无法获得。谷川花了一个小时拼命穿梭在流浪汉之中却始终毫无收获。
“绝对找不到的啦。”
新田望着男人们的背影抱怨,不友善的反应完全削弱了他的士气。
谷川突然深感警察的软弱无能。不,不管是组织也好、形式也罢,或许这个社会普遍认同的一切都是软弱无能的。既定的威胁或恐吓对流连在这个地方的男人们是不管用的。他们早已抛开世俗的欲望或保身之念,当初就是为了逃离有形之物才会来到这里。因此,他们看似无神,但却连数秒钟的束缚也不允许,每张脸上都浮现出这一层坚持。身穿西装认真执勤的谷川,在这里显然是个异端分子。被社会拒绝的人们,却也耗费更大的能量拒绝整个社会。
车站的大时钟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
谷川与新田在卖店买了罐装咖啡,小口小口酌着咖啡,牙痒痒地瞪着群聚的流浪汉。
“怎么办?”新田问道。
“再进去一次吧。”
“没有用的,联络署里吧。”
“说我们不干刑警了吗?”
谷川逗弄新田,然后将铁罐抛向垃圾桶。就在这个时候,剪票口吐出的人群交然分成两半。
——咦?
一名流浪汉慢吞吞地走在岔开的路中间。这位留着白色胡须的老人直直走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