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沟吕木挥挥手说:“我要借一下房间喔!”然后进了侦讯室,但又立刻探出头,对着慌张的女警们说:“不用管我,也不用端茶。”说完又再次关上门。
这扇门的重量代表了这个空间的密闭性。沟吕木将资料放在桌上,自己也坐在桌角合上眼睛。
不知是谁开始叫起这个称号,部下们把沟吕木的行为当成圣德太子的冥想,称这个房间为“六角堂”。每当办案陷入胶着,沟吕木总会暂时抛开八面玲珑的指挥角色,独自关到小房间里,不让任何人靠近,也不听任何人的意见。他成长在早期刑警还被当成反骨分子的警界里,如今,各个单位只是个办案组织中的一个齿轮,讽刺的是,自己竟成了这个组织中的指挥官,然而内心深处仍保留着那份反骨精神。就像当年他在三亿圆抢案中苦苦要求逮捕内海那样,他认为案件就应该由一个刑警追查到底,贯彻始终,办案终究是刑警与凶手一对一的抗争。招集上百个半吊子刑警,就算像刷滚轮一般调查几百种线索,也称不上是办案,只能说是一种对犯罪不抱持任何憎恶和信念的煽动游戏罢了——
“六角堂”正是反遗留物。办案组织总是幻想只要放大鱼网就能钓到凶手,而这里也就是对这个反抗。
在窄小昏暗的侦讯吕木开始扪心自问。
办案方法有没有错有遗漏了什么地方?问题是——解开它的关键是——
这次的案件的任务在解谜上。不,必须得从最基本的地方开始着手。
第一个谜题在于凶。杀了人就得有导致杀人的动机。一个人意图永久葬送另一个人的执行力和爆机也就是这两种力量的结合。亦可称之为负能量。
——他们的动机渺茫。
喜多、龙见、橘身上找不到动机。暂时当作没动机吧。
从英文准备室逃走的人也得排除。因为现阶段没有任何线索能够判断他的动机。校长三之寺以及海德——金古茂吉也有许多可疑之处,但光就动机层面推测,最可疑的人还是在那些女人身上。
女同志之间的纠纷——
这个观点,绝不能排除。
基本上,沟吕木并不会拿有色眼镜看待同性恋。长达二十五年的办案经验让他熟知,男与女、男与男、女与女的任何组合都将形成同等的爱恨,也蕴涵着同样的危机,让他们面临最坏的局面。人与人之间没有不可能,也因此,不论时代如何变迁,报纸的社会版总是不乏新闻。
况且,舞子的行为可以断定是强奸行为。关键还是在她们的关系上。
——会是太田惠吗?
喜多们以犹如袒护的宽容,丝毫未曾怀疑过她,然而目前动机最明显的的人正是太田惠。已证实她曾是舞子的对象,也因为爱上喜多而希望断绝这个关系。事实上,她也因此遭舞子痛骂。舞子的遗书——不,是舞子投稿的内容中也曾提到:“我比不上男人”,透露出她当时的心情。可能是因为喜多导致两人的关系陷入了僵局。小惠符合嫌疑犯的所有条件。
然而,沟吕木的思绪却不由得倾向日高鲇美。不确定她与舞子是否曾有关系,也没发现其他男性的存在,但就如同内勤人员异口同声地指出,鲇美在案发后出现明显的变化。以往热心纠察学生的老师突然现身在亚森·罗苹说:“老师不能来这里吗?”而且隔年更是辞去了教职。更启人疑窦的是,她请了一天的假,说今天是“特别的日子”。
这一切都是含糊不清的怀疑,没有任何一项确证。然而,沟吕木长年的办案经验删除了案发后天真地跳上喜多摩托车的小惠,指名案发后改变人生的日高鲇美。
沟吕木再次将“超级开心——”跟“特别的日子”放在天秤上,确定日高鲇美的重要性,继续思考命案的疑点。
——疑点该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