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复过来。但是,事实上患者的血液中还残留着手术时注射的麻斯隆,因此离开开刀房,帕勒斯基鸣一失效,麻斯隆便又发挥作用,停止患者的呼吸。”
“不对,我从麻醉袋确认患者有自发性呼吸之后,才指示注射帕勒斯基鸣的。当时麻斯隆的效力应该已经完全消失了。”
洼岛语气强烈,他自信在这一点上绝对没有失误。
“可是,万一你对麻醉袋的感觉出问题的话呢?事实上患者还没有自行呼吸,而是你感觉错误呢?”
近田的攻击严厉、尖锐,并非始于今日,这之前洼岛不知已被斥骂过几次了。不过,那些大体上都可以接受,洼岛几乎不曾顶撞过,然而今天近田的态度明显和平时不同,根本不是单纯的教育指导,而是含有恶意——手术明明顺利,患者却出了问题!洼岛觉得近田把对此事的愤慨完全投射在自己身上。就算近田是高两届的学长,这么重大的问题也不能要他背黑锅。他不能默默承受。
必须反击才行。
“我能掌握麻醉袋的情况。绝对没有错,患者已经开始自行呼吸了。”
“别说了。”副院长粗声打断二人的争论。“这一点以后再说。现在最迫切的问题是,要怎么向患者的家属交代。患者是什么背景?好像是建设公司的职员吧。家属的背景呢?请主治医师详细说明一下。”
也许激动的人只有洼岛而已。近田已恢复平常冷静的表情,他把并森行彦的病历放在桌上,翻到入院当时的看护纪录栏。
“并森行彦是真中建设K分店营业第二课的股长。三十岁左右开始罹患十二指肠溃疡,到现在已经有五年了。原本在公司附近的诊所接受药物治疗,不过,因为工作太忙,经常出差,喝酒机会也多,导致最近病状恶化,X光片显示十二指肠狭窄状况更为严重。在自觉症状方面,稍微吃多一些便会呕吐,体重减轻。后来接受动手术的劝告,九月七号被介绍到副院长这儿来。最初由我诊察,接着我请副院长诊察,经副院长许可,由我主治。手术日期是患者本人决定的。患者有一点神经质倾向,不过,应该属于拼命工作,拼命喝酒的普通上班族。家属包括二十九岁的妻子、小学一年级的男孩,一家三口。住所在本市。患者父母都不在人世,只有一个弟弟,是精密机械公司的职员,目前在加拿大出差。手术前来听取说明,和现在来陪他动手术的,都是他太太,名叫良美。”
“他太太现在情况怎么样?”
“当然很激动。刚才已经在加护病房向她简单说明过病状,不过,我想最好请她到这儿来,再向她说明一下比较妥当。”
“对于在走廊停止呼吸的原因,你怎么说?”
“刚才我只说还在检查中。”
“不能老说在检查中,而且也已经做过脑部电脑断层扫瞄了……”
“要怎么说呢?”
“嗯……”副院长双手按着额头思索。“大概只能说是脑血流障碍吧。脑部有一部分血液突然无法畅流,原因可能是血块堵住脑血管。这种情况X光不能马上照出来……”
“我懂了。”
近田阖上病历,按着桌角站起来,走出房间。不久,他带着穿紫色上衣、茶色裙子的并森良美进来。
洼岛只在上午察诊时见过良美一面。她身高适中,体态轻盈,五官从细致的眉毛到紧绷的嘴线都很端正,是一位美丽的女子。不过,现在脸色极坏,嘴唇和脸颊苍白无血色,而且似乎因震惊而停止思考,眼睛失焦、光彩尽失。
副院长请她入座,良美不知是没看入眼里,还是没听入耳中,无意坐下。近田就站着,开始说明患者的病状。
良美头部低垂,既不质问也没反驳,只是静静地聆听。说明结束时,姿势依旧、沉默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