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否则不会流出麻醉气体。”
副院长对这个质问似乎有所准备,回答得相当迅速。
“人工呼吸器的回路没有松脱吗?”
“这时候就会大声响起警报。”
“听说有些医院在装修天花板时,将麻醉气体和氧气的配管弄错了。”
“最近本院没有装修天花板。而且,如果真有这回事,那么先前被麻醉的患者也应该会出状况才对。总括一句话,令兄推出手术室的时候,麻醉已经退了,绝对没有麻醉意外这回事。”
副院长因为过度激动,声音逐渐沙哑,狭窄的额头也渗出汗来。
“好吧。今天就这样吧。”拓磨竟然干脆地撤退了。“我还会再来,希望你不要避不见面。我也认识一些医生,总会弄个水落石出。”
“我随时都会出面见你,不厌其烦为你说明。我们并没有过失。”
站直身子的拓磨,就像一根要顶到天花板的粗大柱子,更增强了压迫感。
“可不要小看我。”拓磨的语气转硬。“我可不是娘娘腔的男人。男人的每一天都在作战,何时何地丧命,都是命中注定。对于家兄死在医院,我不想啰嗦什么,不过,随便找个死因就想骗我,我可不吃这一套。还有……”
拓磨瞄了一直低着头的良美那细致的颈部一眼,然后以可怕的眼神向下瞪着副院长。
“是你们这干人将她和儿子弄得孤苦伶仃的,这一点要给我记住。”
拓磨话说完,招呼也不打就走出房间。脸色发青的良美向洼岛等人点点头,匆匆从后追赶而去。
“麻烦了。”拓磨响亮的脚步声消失之后,近田这才开口。
“唉,麻烦啰!”副院长有气无力地叹道。
“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个……现在对方并没有提出任何要求,那个男的也只是一个人在嚷嚷,倒是那位太太心里怎么想,我们还搞不清楚。而且,照那个男人刚才的口气,只要我们好好说个明白,他或许也会罢休的。”
怎么可能?洼岛心想,副院长未免太天真了。
突然,副院长椅子一转,眼镜内侧的瞳孔狠狠盯住洼岛,接着视线一缓,圆弧型的嘴角浮出哄小孩般的微笑。
“我看哪,洼岛,会不会就像近田所说的,你太早发出注射帕勒斯基鸣的指示?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洼岛感受到如同从高处被推落的冲击,急着抗辩使他身体紧绷,指尖颤抖。
“绝对没有的事,请相信我。”
声音就像在求救一般。
“我知道,我并没说你说谎。只是,如果不是这样……呼吸为什么会停止呢?”
副院长将双手弄成三角形,抵住额头做出深思状。
近田移开视线,仿佛事不关己似地一直静默不语。
当晚,洼岛在床上辗转难眠——呼吸为什么会停止?这个问题一直在脑海中打转。
解剖仍找不出令呼吸停止的疾病。患者是正值三十五岁年富力强的男性,用“脑梗塞”要遗族接受,实在有点不合理,难怪人家会怀疑是麻醉过失。但是,竟然连副院长都说出那种话……
洼岛再一次回忆解除麻醉时自己所做的每个动作:确认最后注射的麻斯隆、注意麻醉袋的起伏、指示注射帕勒斯基鸣的时机……都没有错误。发出注射帕勒斯基鸣的指示时,患者确实已经开始自行呼吸了。
那么,为什么会这样?
之前曾经闪过脑海但却又试图遗忘的模糊念头,慢慢形成疑惑,从心底浮上来。
麻斯隆在血中的浓度下降,明明开始出现自发性呼吸了,却又再度停止……难道我离开第一手术室之后,谁又注射了麻斯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