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冰,或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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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肯定是在接近亮了。你有过在这茫茫雪地,孤独地等待世界无声地亮起来的情形么?
夜深沉,雪在地上,向你的眼反射特殊的惨淡的光。
那光是冷漠的,晶莹的,仿佛能从不同的角度去吸取你的热量,直到吸尽它。甚至,直到将你与它们融为一体,凝成没有了思想的雕像。
在夜的深处,在雪的尽头,等待天亮的时候,会时时产生奇怪的幻觉。寒冷本身会消解人们的勇气。在城市,再深的夜也会有各种声响,有点滴灯光。
这些,使你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了一些客观的参照。
雪夜,是最漫长的。
如果,你以为从东方渐渐弥漫的白光就是晨曦,那就错了。那只是你疲惫的双眼,被自己内心的渴望所欺骗。
那的确是光明的一抹,但仍是寒冷冰雪的折射。
黑暗本身就是一种亮度,甚至就是一种热度。
在真正的暗夜,你才可以归于真正的平静。
你凝视天空。深蓝的天际和惨白的雪地,把你尽情地包裹与抚摸。在最大的孤独中,你明白了这才是最无垠的不孤单。
我们生来注定要放弃太多,但一定还要有固执的坚守。
在这个刺骨的寒夜,我们仍然有理由耐心地等待,我们可以在冷风中一动不动。
因为在雪地的最深处,已然蕴积了使人无法忘怀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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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真正醒来,是在四点左右。
一些性急的人们为琐事所烦恼,开始起床或者躺在床上叹息。他们的叹息毫无重量,那是因为他们为无谓的悲喜左右。
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还有诸多必须为营生早起的,他们在夜与昼的边缘,埋锅做饭,让再晚些起床的人们,有力气度过疲乏的一天。
当然,在开始躁动的城市里,不少人的早起就是为了赶上这一天的早班车,因为他们的生命有相当部分耗损在出门和回家的路上。
那么,另外一类人就是我们最为常见的了。这是一群晨练者,他们是慨叹甚或担忧生命过早逝去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在尚未真正醒来的街道和胡同,杂乱地踩出杂乱的脚步,在这样的热量消耗之中,他们的生命其实只不过是最接近生命的原始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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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框门轻轻地开了。打开它的人小心翼翼,同时极度无力。
一阵风,清晨的寒风,贼一样无声而迫不及待地钻进屋子。
虽然看不见,黄飞还是觉察到了屋里拉门的人的战栗。是的,太冷了。这冷,不仅可以摧毁黄飞的肉体,还有灵魂。
随风而进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黄飞。
如果此时有人可以从容地用肉眼观察,那么这个随风而入的人,头发一缕一缕冻成冰块,脸上是大片的乌紫!
屋里人一下瘫坐在床上。
是我。黄飞平静地回答。那种冷酷的语调里,仿佛包含有直冒冷气的石块。
黄飞背靠在门后,看也不看就用手插上了门闩。这门闩,是定做的,足有拇指粗,插上后任凭脚踹拳砸肯定稳固如故。
他们都不说话。燕子的眼通红,还有黑眼圈。看来她一夜未眠。
黄飞看着她坐在床铺上,头埋着,但脸色苍白乃至发青。恐惧,这是明显的信号。
黄飞来回踱着步,洁白的地板砖渐渐布满黄飞鞋底的残雪与泥块。
“我是来杀你的。”黄飞冷冷地说,“我在你的屋外,整整站了4个小时。我是翻墙进来的。昨夜,我一口气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