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女人的面影
现在大湖的眼前。吉见有对权力和金钱的无止境的欲望,有像对待蝼蚁一样践踏弱者的生命与生活的冷酷无情的卑鄙灵魂。那种就“波皮克”分析问题排挤大湖时的伪善的表情,劝诱大湖转职阿拉斯加时的冷笑——幼童患者接连不断的呻吟声和握着大湖的手腕询问真实情况的孩子母亲的眼神,这一切,一个接一个地在大湖的眼前摇曳。
绝对不可饶恕的人是存在的。
对史子来说,不可饶恕的人就是永原翠。史子杀害吉见的时候,她大概是把吉见看作是永原翠的。
大湖自己此时此刻也想着吉见就行了。
但是,自己这就要干的杀死翠的事,不是因为害怕自己不这样做史子就要告发自己委托杀人的缘故。大湖拼命地想,自己不是为了那种卑鄙的保身主义。
老实说,也不出自为社会除害的正义感而相吉见拼命的英雄行为。
是一种超越一切世俗和日常琐事、追求纯真和永恒的诗人气质支配着他,促使他行动的吧。
人生一世,只有有限的几次接触光辉的永恒的机会,若不抓住这个机会勇敢地作出决断,就将在平凡乏味的日常琐事中了此一生。
只有史子,才是大湖的“永恒”。在亲自把她抓在手中之前,是何等的孤独啊。
这时,大湖突然全身紧张起来。
篱笆墙尽头的白色铁栅栏门开了,走出来一个穿着带黑色风帽的大衣的女人。
一副苗条的身材。大衣下边露出粉红色喇叭裤和黑色高筒皮靴。那人手上戴着和裤子相同颜色的毛线手套,胸前抱着乐谱。
在女人关上后门时,大湖一眼看到了她的高颧骨、眍瞜眼,立刻认出了她就是永原翠。
翠看了一下天空,像感到冷似地紧紧抱着乐谱向前走去。大湖下意识地看看手表,4时2分多一点儿。
四周的天空开始暗了下来,雪花飘落在翠的黑色风帽和后背上。
大湖悄悄地向前走出三步,观察着下边的公路。他只看见沥青路像一条带子似地冷冷清清地向前延伸着,他甚至觉得今天一天都没有车辆和行人通行过。
翠穿着高筒皮靴迈着大步,踏着粗糙的阶梯状的道路向上边走去。眼看就要走到坡道斜面1/3的地方了。若不在她走到坡道的中间之前接近她并搭上话的话,再往前走,从湖畔的公路上就可以看到这边了。必须在比较安全的地方接近她,把她引到她家后边的灌木丛中去。
“对不起……刚才我在那边看到有很多邮件丢在那里,说不定有您家的东西呢。近来好像常有流氓把人家信箱里的东西拿走的恶作剧。”
这是大湖今天在新干线列车中看到的报纸上刊登的消息,他从中得到启发而想以此作为一种借口接近翠。翠听他这么一说,会很自然地看看灌木丛,大湖便很快地向前走去,并回过头来向翠招手。他想十之八九翠会跟过来。大湖今天穿着漂亮的深蓝色西装,没戴墨镜,戴的是规规矩矩的玳瑁框儿的平光眼镜。
这时,大湖心里这样盘算着,当翠走到从下边公路上看不到的丘陵的洼地时,他就若无其事地绕到她的身后对她说:“这种地方也有吗?”而当翠和他搭话时,他就用尼龙长筒袜从翠的身后勒住她的脖子并毫不放松地用力勒,那样的话,大概她连叫喊都叫喊不出来……
大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向翠靠近,而翠竟没觉察到。大湖继续快步前进。
他心里数着数,一……二……三,就在数到三的时候,突然从下边的公路上传来了轻轻的汽车喇叭声。
翠停住脚步回头看。在公路上停着一辆黄色小汽车,一个年轻的女人从司机座位旁的车窗里探出头来。
大湖惊得咽了一口气,想赶紧隐蔽起来。但已晚了一步,开车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