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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芦荡枪声
茶杯和蛋糕的托盘向起居室走去。

    这时,早奈美看到真渊走过房间,正要开书斋的门。

    “先生。请喝茶——”

    他惊慌地转过头来。在他的眉宇间仍然皱着几道竖起的皱纹,嘴角向下拉着,这就是他心烦的表现。他接过了茶杯托盘,慢慢地把视线移向了早奈美的眼睛。他们感到两人这样近地相互直视在他们的生活中并不少。

    他再三地望着早奈美。他的惊讶的样子好像在说:前边站着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妻子,可是回头一看却发现她是另外的一个女人。

    (先生,我有话要说啊!有非说不可的事啊!——)

    早奈美的喉咙僵硬了,完全发不出声音了。

    “谢谢!你也累了吧?你也可以去睡觉啊!”在他的削瘦的面颊上第一次露出了微笑的影子,可是他突然把脸转过去,开了书斋的门。

    书斋的门,又在早奈美的眼前关闭了。她又再次长久地仁立在那里。她感到一切都完了,感到了那冷冰冰的绝望。她一边站着,一边品味着这绝望的滋味。她现在才清楚地感到了。那是决不能改变的意志。他那顽固的意志为什么要拒绝她呢?不久,卡嗒一声拆掉那暗格壁板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在10月7日烧完的窑,需要冷却到10日的中午,从10日下午开始到11日这一天半的时间出窑,这是真渊说过的。

    到出窑的那两天半,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令人不安又令人烦躁的时间。和土成形,直到烧窑,所有这些都是靠人的意志完成的作业,可是,只有冷却的这段时间,是所谓的任其自然完成的最后一道工序,只能耐心地等待。从烧完了窑到出窑的这段时间的令人难以忍耐的心情,不论是陶艺大家还是陶艺新手,好像是陶艺家们的共同的宿命。

    可是,这段时间,对早奈美来说,是约定了平安无事的延期偿付的时间。

    “我想:先生仍然要按照他预定的那样做啊!在出窑后,在东京和札幌的客人来到后,要把我引见给他们。要让我们认为他将在10月17日下手,而实际上在客人们走了以后他就立刻下手。”

    中泽曾满怀自信地这样断言过。因此,我们定下来:要在出窑后立刻下手。这个方案,还没有在我们两人之间进行决定性的商量,可是他却有了这样的腹案。也是中泽开始行动之前的“延期偿付”。在中泽行动之前,那也是早奈美下定决心之前的“延期偿付”。

    可是,8日晚上,中泽从钏路回来后,事态突然变化了——

    真渊的不安与焦躁,好像比平时严重。这次烧制的作品,难道失败了吗?这种绝望的预感一直在折磨着他吧?因为外边下着大雨,所以也不便出去散步,他便在房间里不断地走动。

    他在晚饭前喝过啤酒,在晚饭后又喝了白兰地酒,可是他并不能喝那么多的酒,令人担心的是他想喝得酩酊大醉,以求解脱吧?

    “过去,到出窑前的那段时间是怎么度过的呢?”中泽有点看不下去的样子问。他尽量作出一副紧紧跟随真渊的样子,除了真渊在书斋和卧室里,其他的时间,他都一直在真渊的身边。

    “利用那段时间去旅行过吧?到东京或京都,参观那里的美术馆什么的。”

    “这次,没有制定一个那样的计划吗?”

    真渊冷眼看着中泽:“那里有那样的闲工夫啊!而且,因为很快就要举行个人作品展览会了,询问的电话不断地往这里打,怎么好放下这个家不管呢?”

    “因为也不能一动不动地呆在家里,所以过去常去散步或开着汽车去兜风啊!”早奈美说。

    三个人总要竖起耳朵听一听窗外的声音。已经过了晚上八点,虽然雨下得比白天小了,可是雨滴击打房檐的声音仍然很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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