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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桃罐头掉在地上。

    我穿上拖鞋捡起罐头,仰望天空。没看到黑色的翅膀,可是一定是鸟送来给我的。它把罐头丢到屋顶上,一瞬间就消失到远方天际去了吧。我不晓得它是从哪里弄来这个罐头的,水蜜桃罐因为掉到屋顶上,被撞出些许凹痕来。

    后来鸟虽然没有现身,但总会敏感地察觉我想要什么,丢东西下来。那行动就像叼来电视机摇控器、或拿眼镜给祖母一样,宛如觅饵来喂养雏鸟的母鸟。

    我在森林里散步:心想好想来点零食时,路上就“咚”地掉下糖果。包着薄薄一层塑胶纸的糖果,是父亲与我常吃的商品。

    我出门去镇上买东西,在回程的巴士站排队时,发现钱包里没钱坐巴士。怎么办?我正感为难,突然听见锵啷啷的声响,几枚硬币掉在脚边。我立刻仰望天空,却没看见鸟展翅滑翔的身影。

    无论是糖果还是钱币,我都不晓得它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或许是在某处的店铺,趁着收银人员不注意的时候从天而降,叼了送过来的。那应该是偷窃行为,但鸟应该无法判断善恶吧。而且也没听到有小偷鸟出没的传闻,所以或许它偷得非常巧妙,没有被任何人目击到。

    我在便利商店买了杯装冰淇淋,想要坐在公园的长椅吃,却发现店员忘了把汤匙放进袋子里。此时一支银色汤匙从天而降,在距离我不到五十公分远的地方发出声音掉落。我已经习惯这种现象了,所以满不在乎地捡起来,拿到旁边的水龙头洗一洗。我用汤匙舀起冰淇淋吃着,目睹一连串异象的约五岁小女孩惊讶地张着嘴巴,交互看着我和天空。

    进入二月以后,爸爸的哥哥,也就是伯父来访。他是公司老板,从事家具进口业。我从以前就不喜欢这个伯父。至于为什么,事情要回溯到十年以前。

    当时我七岁,伯父硬是亲吻了我。我觉得那应该不是出于亲爱的行动,因为他先确定周围有没有人,而且我从以前就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很怕,不敢跟父母说。后来时间过去,伯父可能以为我忘了那些事,可是即使到了现在,我只要看到伯父的脸,还是会厌恶得浑身发抖。

    过去我会被男生告白过几次,可是每次我都逃走了。面对男人时,我总是感觉到一股不可捉摸的恐惧。对异性的这种感情,肯定是伯父造成的。

    伯父坐在客厅沙发,喝着我泡的咖啡。他的左手中指戴着品味低俗的戒指。他一边抚摸咖啡杯,一边打量着我,问了一阵我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别说是答不出话来了,我甚至紧张到在椅子上僵成一团。可是伯父不理会,一个人说个没完。跟父亲以外的男人在一起时,我几乎都是这样,所以看在伯父眼里,我的样子应该是和平常无异吧。

    伯父来访是为了父亲遗产的管理问题。父亲的作品权利收益应该非常庞大,但我不清楚细节。父亲把那些事都交给会计师处理了。我只在告别式见过那个会计师一次,不记得他的长相。

    伯父说他前些日子去拜访那个会计师的事务所,商量遗产该如何运用。可是若要动用遗产,法律上需要我的同意。

    伯父离开家门坐上车子时,对我说,“我们不会亏待你,钱就交给我们管理吧。”我点着头,心中却想着可怕的事。

    如果死掉的不是父亲而是伯父,那该有多好。

    对伯父的厌恶让我这么想。可是这个念头也只有短短一瞬间,我马上就察觉这念头太可怕,痛骂自己太没出息了。伯父的车子离开后,我打扫父亲的房间,泡了红茶,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自从父亲遭强盗杀害以后,我一直憎恨着歹徒,所以心灵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荒芜了。

    深夜我睡在床上,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我揉着眼睛接起电话,是警察打来的,说是伯父没有回家,家里正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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