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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4
构造。

    对人类而言,侵害他人的“个体性”,是种不折不扣的快乐;因为对于得以“侵害”他人的人而言,这是种“力量”的证明,也是存在价值的证明。因此,面对试图剥夺这种“快乐”的人时,人们总是变得阴险卑鄙。男人见了自己高攀不上的女人,便毫无根据地认定对方水性杨花或性冷感,便是种典型的心理。

    再次强调,千帆并不认为自己的容貌有多美;但她开始觉得自己或许具备了某种因素,能刺激或引发人类侵害他人“个体性”的普遍欲望。松尾庸子所说的“危险”,或许便是这种意义吧!

    面对周遭的“危害之意”,千帆有两种自处之法。一种是彻底接受“侵害”——犹如与鞆吕木惠相处时一般。

    另一种则是彻底“拒绝”,从一开始便摆明自己是个不懂交友及爱情的人。即使这么做,仍会有人试图接近千帆;但至少从一开始便明确拒绝,能将她的“受害程度”减至最轻。

    人类这种生物,总爱把他人的言行解释为“你可以‘侵害’我”的信号。不然,为何会有女人不过是露出礼貌性微笑,就被男人疯狂求爱、日夜尾随呢?这种犹如恶质玩笑的跟踪狂犯罪之所以发生在现实,便是缘于此故。见了乖巧的人就想说教,也是出于同一种构造。

    为防这种“误会”发生,我要时时刻刻地发出明确的拒绝信号——面对即将来临的大学生活,这是千帆所下的唯一一个决心。就结论而言,她势必变得“孤独”。她不打算交朋友,更不想谈恋爱,无论对方是男是女都一样;因为没有人能像惠一样,让她毫无防备地展现自我。所以无论就读的是安槻大学或其他大学,结果都是一样的。

    第三种选择——根本不存在。中庸选项并不存在;即使千帆保持适当距离,也只是给周围的人趁虚而入的机会而已。

    心如死水的千帆站在出路指导室之前。她以为大家都去了体育馆,出路指导室里当然不会有人。

    然而,在千帆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却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声:“你太过分了!”让她大吃一惊。谷本香澄从隔间的彼端飞奔而出,表情扭曲,披头散发。

    香澄见了千帆仍不停步,带着红肿的双眼推开她,冲出门外。

    “等等,不是你想的那样。香——”

    这次轮到惟道晋冲出来。他原想呼唤香澄,见了千帆却僵硬起来。

    “你、你……”

    “发生了什么事?老师。”

    “不,这是……”

    见了惟道那讨好的卑微笑容,千帆心中仿佛有个东西崩坏了。过去她一直因为惟道毕竟是教师而自我克制,而这股积郁便如一个恶劣的玩笑。

    “你对她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我什么也没做。你在说什么?我哪会对她做什么——”

    “别碰我。”

    惟道吃了一惊,缩回下意识伸出的手。

    “我可没原谅你。”头一次正面诘问惟道的自己令千帆感到十分不快。“不,只要我活着一天,绝对不会原谅你。”

    惟道默默无语,凹陷的眼球宛如死鱼一般滞钝,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着。但他为了表示自己的无辜,脸上仍挂着一抹冷笑。

    “下回再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就杀了你。”

    说完,千帆便转过脚。失去自制心,确实是种窝囊的行为,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现在的她比较关心香澄。

    香澄人在教职员专用停车场。她坐在车中,似乎是一时激动之下,打算直接开车离去,却在坐上驾驶座的那一瞬间泄了气。她连方向盘也没握住,只是掩面哭泣。

    千帆从车窗窥探,香澄突然抬起头来,抹了几次眼角之后,才拉下车窗,露出歪曲的笑容。“……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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