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访头子。”
此时,凑巧有个男人拐进巷子,往这边走来。他的打扮看似个师傅,但发髻蓬乱,脸因酗酒而发红,一看便知不是失业就是即使有工作也无法上工。男人以锐利的目光环视彦次三人,察觉茂七插在腰带的捕棍时,立即暗吃一惊睁大混浊的双眼。他打开木板门,消失在毗邻的租屋里。
彦次感觉那男人的眼神令人不快。彦次望向茂七,他好像也有同感,皱着眉头,看着那男人直到消失了身影。
“在这儿不大方便,请到里屋坐。虽然里屋很乱。”
阿园带两人来到工作场里面约四蓆大的榻榻米房间。
“是你在做木屐?”
茂七问道。阿园将盛了白开水的茶杯搁在小矮桌上,请客人喝,接着摇摇头说:
“那是我哥的工作。我只是帮忙拴木屐带,或帮忙送货而已。我哥现在到一个老主顾的旅馆,商量订做木屐的事。”
彦次和茂七都有点拘谨地喝着白开水。先开口的是阿园。
“近江屋的藤兵卫老板过世那晚,到这儿来了。”
茂七扬起眉毛说:
“真的?”
“我不说谎。我听到近江屋因藤兵卫阿爸的事,遭到世人那样风言风语,正打算主动出面说明一切。”
“藤兵卫阿爸?”
彦次提高声音反问。茂七用眼神示意“稍等一下”。
“藤兵卫来这儿做什么?”
“他来向我们收钱。”
“钱?”
“是。我们会向藤兵卫阿爸借了钱。说好等我哥和我长大,能独力撑起这个舖子为止。”
阿园垂下眼帘看着膝盖,之后又抬起头坚定地说:
“我父母原本在这附近开木屐舖,可是阿爸迷上赌博,在我哥十岁,我九岁那年,舖子倒了。阿爸不知逃去哪里,阿母为了养我们,工作过于劳累,后来经常卧病在床。”
跟我一样,彦次在心里如此说道。
“房租也拖欠许久,管理人跟我们说,虽然我们很可怜,但是没办法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我们连下一顿饭都没着落。我哥和我虽然很想护着我阿母活下去,却有心无力。”
阿园消沉地接着说:
“就在这时,藤兵卫阿爸来家里,藤兵卫阿爸说,他跟这儿的管理人是旧识。”
“然后呢?藤兵卫怎么说?”
“他帮我哥找到可以去当学徒的舖子,就是我们现在批发木屐的那家舖子。然后,他又帮我阿母办妥住养护所的手续,并让我去帮人带孩子。”
“只有九岁的你!”
茂七大吃一惊,口气有些责难,阿园点点头,双颊染上红晕。
“世人都说藤兵卫阿爸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是个守财奴,不过,那是错的。这点我很清楚。”
阿园在膝上紧握着拳头——正是藤兵卫葬礼那天握着念珠的那双小手。
“阿爸告诉我们,钱的话,他有,也有能力养我们,可是不能这样做。我们得长大成人,不能养成接受别人施舍的习惯。”
阿园猛然抬起头,双眼含泪接着说:
“只是,光靠我哥和我两个人干活,日子还是没法撑下去,这时藤兵卫阿爸就会给我们钱。不过,他每次都说,我不是施舍而是借,等你们长大了,可以自食其力,再还我。”
彦次暗暗厌抑着教人羞赧的心情。你愿意沦为狗吗?藤兵卫的这句话又在耳边响起。
“我哥结束学徒工作,去年秋天,好不容易能在这儿开舖子时,藤兵卫阿爸又借我们钱,而且还说,钱可以慢慢还,花很长的时间也没关系,我们确实已经长大了。之后,他就一直买我和我哥制作的木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