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诚如送报少年所说,井波孝是个典型的穷光蛋。绿畔大厦本身,根本和“大厦”这样的称呼扯不上关系。
但是打开门时,我闻到了一股让鼻子忍不住翕张的高级咖啡香。看样子,我们似乎打扰了孝的咖啡时光。
一逼间,意外地,他很简单就招供了。
“对不起,我是为了家兄才演那出戏的。”
他微微低头,淡淡地说。全身燃烧着复仇之火的我顿时泄了气。
“我伪装成尸体,为了万一被测量脉搏时不穿帮,还特地在腋下挟了一颗高尔夫球。”
只要这样做,就能够暂时停止脉搏。很简单的诡计。
“这全都是我一个人的计划,家兄早在一星期以前就已经逃亡海外。”
咦咦?你说错了吧?不是这样吧?我看到的确实是井波洋本人。你不是打昏我,帮助他逃跑的吗?
“所以昨天你才会一听到我的身分,就以为诡计被识破,拔腿就跑吗?”
藤实小姐温柔地说。打一开始她就抱着深表同情的态度。
“真是煞费苦心的恶作剧。”
大块头刑警气愤地说。
若是没有小加代的电话,只要并波洋的尸体不被发现,警方或许不会去进行遗留物的血迹鉴定。这并非苛责警方。警察很忙,一般来说,黑道集团内讧引发的犯罪,与袭击普通市民的犯罪不同,就算解决了,也不会有多大的功劳。——如果是足以一举击溃黑道集团的大事件,那又另当别论。
“真是太过意不去了。只是,我一直深受家兄照顾,看他陷入困境,真的很想为他做点什么。”
“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受到他的经济援助吗?听说你在学戏剧对吧?”
听小加代这么说,井波一睑意外地睁大了眼睛。
“是的,我在写剧本,也和同伴组成剧团,但是亏损连连……我是靠着家兄才能走到今天。”
“毒品贩子手头阔绰得很哪。”刑警不层地说。
“可是,如果洋先生早就逃到国外,事到如今,不就没必要再假装被杀害了吗?”
所长用与生俱来的的沉着语气提问。他可能觉得对付这种老实的对象,不能用恐吓的语气威胁吧。
可是啊……
我眼睛朝上瞟着孝。你啊,为什么要撒这种谎?我清楚得很,在手掌森林里的,正是井波洋本人。
没办法开口诘问,真是急死人了!
“家兄逃亡后,组织里的人不断找上门来,逼我说出他的下落。我很害怕,再也无法忍耐,想到如果家兄被杀的话,他们就会死心,家兄也不用再继续逃亡了。等事情平静下来,他就可以回来,远离东京过活了。”
“是你打昏我家的狗吗?”小加代问。
“对不起,是我。为了让戏能演下去,无论如何我都得逃走不可。我那时拼了老命……”
“空手?”
“是的。所以它没受到多严重的伤吧?”
然后他奔上斜坡,坐上事先准备的车子逃走,接着更换衣物,藏好遗留物,打电话给警方告密。他的说法合情合理。
除了全是他一个人干的这点之外,其他都没错。只有这件事是骗人的。
受不了,说谎。虽然不晓得他为什么要说谎,但谎言就是谎言。我想表达对这一点的抗议,起身离开大家。
我走出狭窄的房间——大家聚在像是客厅兼餐厅的地方;除此就只有局促的小厨房、浴室、厕所和寝室而已。我用鼻子顶开半掩的门,瞧见床上堆满脱了随意丢下的衣服。
虽然没有特别目的,但是满心不信任的我,打算侵扰孝的私生活四处乱嗅。
晃着晃着,我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