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兔子,不能待在这种地方。那个女孩带走兔子,带到再也不会被找到的地方,是很好的。”
所以昨晚还不知道我的目的之前,它才会想要袒护那个女孩——由香里吗?
“Me,讨厌人类。”爱因斯坦轻声说。
那么,为什么你还要独自定居在城镇里?我本想这么问,却打消了念头。昨晚我想到的事——爱因斯坦曾被人类豢养过的这个推测,应该是猜中了。所以就算爱因斯坦想回去同胞身边,也回不去了。
大部分的群居动物,警戒心都很强,鸟类算是其中代表,对于一旦离群且被人类饲养过、沾染了人类气味的同伴,就算它们回来,也不会轻易接纳。在人类世界,称这种情形是“难以回归野生”。尤其乌鸦算是鸟类当中特别聪颖的,因而这种禁忌反倒更加强烈也说不定。
“那个女孩叫由香里。由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绝对不会欺负兔子。”
我只说了这些,便转身背向爱因斯坦,往正门走去。
我想稍微绕个路,经过“梦园高町”再回去。仿佛只要经过由香里安睡的家门前,就能够获得一点安慰。
邻近的商店已经拉下铁门,熄灯入睡时,只有“梦园高町”还是灯火通明,闪烁着异样廉价的粉红光彩。我发现白天看起来十足寒酸的招牌,点了灯以后更形落魄。招牌上以小型灯泡排列出店名,却因为灯泡损坏不堪,“梦园高盯”成了“梦口高丁”。
即使如此,店里还是有客人。约三、四人吧——全都是年轻人。不,该说是少年才对。可能是开了冷气,店门关上,店内空间弥漫着香烟的烟雾,一片迷蒙,但是仍可看到少年们坐在电玩机台前,或是靠在柜台聊天的模样。
店门口的人行道上停着三部脚踏车,横七竖八摆着,几乎占据整条通道,干脆说是丢或扔在那里还比较恰当。
我靠近脚踏车,调查踏板后面。瞬间,连自己都意外地大吃一惊。因为我看见停在最靠马路一侧的脚踏车踏板后面,就用白色油漆写着“藤堂”二字。
我决定等待。夜晚虽长,但“梦园高町”只营业到凌晨两点。进行盯睛不算太辛苦。而我在进行盯眙前,就先绕到“藤堂”的脚踏车后面,对着轮胎撒尿。抱歉提这么没格调的事,不过这是必要的手段。
躲在人行道角落等待时,我不经意地朝上仰望,发现紧邻招牌上方的二楼扶手处,摆了一盆小小的盆栽,里面种着一株细长的植物,好像是向日葵。可能是由香里写暑假作业观察日记的观察对象吧。
我想起小系以前也种了向日葵的那个夏天。大家现在在做什么呢?小系去到那个叫什么“雇工博物院”了吗?小加代吃到美味的料理了吗?听说台湾比东京还热,所长有没有热昏头了呢?
我一个人想像着台湾之旅,不知不觉中过了快一个小时。“梦园”的自动门发出刺耳的开门声,两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我直直竖起耳朵。
先走出来的,是一名体型高瘦,手脚异样细长的少年。他穿着白t恤和及膝牛仔裤,脚上踩着塑胶拖鞋。虽是拖鞋,不过不是纯子姐散步时穿的那种传统拖鞋,而是全黑的,鞋底约有五公分厚。
另一个穿着白色松垮的裤子,一样穿着厚重的塑胶拖鞋。但是,他大胆地裸着上半身,全身晒得黝黑。理得短短的头发染得金亮,一边耳朵有什么东西闪闪发光,可能是耳环吧。
在我观望时,戴着一边耳环的赤膊少年朝另一个人轻轻举手,说了声“拜”,白t恤少年也抬手回应。接着,白t恤少年从牛仔裤口袋里取出钥匙,插进最靠近马路那辆脚踏车上的锁。
是“藤堂”的脚踏车。
我轻声走出来。靠我现在的脚程,是不可能追上他的;但若是追踪我刚才撒下的自己的尿味,那就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