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不曾。”
阿六认为,如果只是要钱事情反倒好办,久兵卫却不赞同。
“没这回事,会向女人要钱的男人一样有危险之处。”
“比为了得到看上的女人,而害死那女人丈夫的人更危险吗?”
久兵卫微微一偏头。“这样比较也没意义。阿六,这些话千万不能对孙八说,不能逼问他。而且,从现在起,你不可和孙八交谈。他跟你搭话,你就装聋作哑。我会跟孙八解释,让他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会向他表明,我是这里的管家。
“孙八若真要拿钱还你的债务,就由我来见他,告诉他你预支了五十两的事。再来就看孙八会怎么做了。”
接着,久兵卫便理所当然般谈起了屋内事务如何分摊,阿六内心十分过意不去。
虽已是秋茄成熟时分,那天却异常闷热。用过中饭后,先前曾来过一次的日本桥某和服铺,派了三个人扛着一口大桐箱来,被领到夫人房间。这多半也是事先安排的吧。久兵卫说道:
“这些人得待上好一会儿,我趁这时候出去一下。”
之后便挥汗出门了。直到傍晚,老人总算返回时,葵夫人已决定裁制三套和服及腰带。
“孙八相当狡猾。”久兵卫在灶下对阿六说。“我去过几处自身番和木户番,那家伙都先安排好了。”
先不提日本桥商家林立那一带,此处以民宅和武家宅邸居多,外地人若频繁造访,便容易引起自身番和木户番的注意。
“孙八一个月前便查出你们在这里。还没在你们面前现身,就来过好几次,察看你们的情况。他对木户番编了一套周详的说词。”
内容不外乎老婆带着孩子离家出走躲在这一区,都怪自己胡乱借钱,老婆害怕讨债的上门才逃家,但现在不必担心了。自己希望能破镜重圆,却又没脸见老婆,想看看老婆孩子现在过得如何。基于这般情由,这阵子会常在这附近打扰,还请多多包涵……
不用说,孙八去拜访时自然没忘记带上一瓶酒与点心礼物。
阿六又气又惊讶。“好聪明的头脑,怎么能睁眼编出这些瞎话!”
“会做这种事的男人——也不见得是男人——准备都很周全。”
“那未免太周全了!”
“想撒谎骗过别人,无论脑袋有多不灵光,都要豁出去。”久兵卫微微一笑。“谎话说得不够彻底,反而麻烦。”
那别有深意的语气,令阿六不禁有些在意。那讲法,仿佛透露着久兵卫自身的骗人经验老到。
“既然他已做了如此完善的布置,便无法拉拢辖区的冈引了。当不知双方何者所言属实时,奉行所的公役和冈引是不会介入这类仲裁的,因为这是管理人和房东的工作,累死了也赚不了一文钱。”
“这么现实?”
“就是这么现实。”久兵卫斩钉截铁地回答,然后语气稍微和缓了些:“我倒认识一个不是这样的奉行所公役,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只怕老天爷也不许我去请他帮忙。”
又是这种让人在意的说法。但久兵卫恐怕也不是讲给阿六听的,那近似自言自语。
当天晚饭后,葵夫人房里的话声久久不歇。时而是久兵卫静静地笑,时而是葵夫人爽朗地笑,又是悄然无声,又是喁喁细语。两人有时还把声音压得极低,散发出极为隐晦、机密的气息。
暂时撇开切身的麻烦,阿六无法不再次推想葵夫人的身世。莫非,夫人与老爷的关系并非“金屋藏娇”便能解释,而是有什么非隐瞒到底不可的秘密?
或许是想着事情入睡的缘故,那天夜里,阿六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境是在这个屋子里。不知为何,四周漆黑一片,空无一人。黑暗中,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