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平四郎想起以前不知上哪儿参拜时,在供奉神明的洞窟里击掌而拜的事。洞窟石壁回弹自己击掌的声音总是晚了一步,也就是回声。
“丰姐姐现在正为一件事烦恼。”弓之助解释。
“是,我现在正为一件事烦恼。”阿丰接着说。
“我们到处找人商量过了,仍想不通。”
“是,仍想不通。”
“然后,我提起姨爹,丰姐姐便说想请教姨爹的高见。”
“是,我说想请教姨爹的高见。”
“所以,你就替她带路了?”平四郎打断回声。
“是的。”
“我倒不认为帮得上忙,不过,你在烦恼些什么?”
弓之助看着阿丰,意思是要她回答。但阿丰只是望着弓之助,不开口。
弓之助的视线回到平四郎身上,说道:“是亲事。”
“亲事?阿丰的吗?”
“是的。”
“那不是值得恭喜吗?”
阿丰看看平四郎又看看弓之助。
“不值得吗?哈哈!那就是不满意这门亲事了?”
“也不算是吧,丰姐姐。”
“也不算是吧,弓之助。”
平四郎心想,阿丰这姑娘脑袋里装的东西,是不是很多地方计算错误了?连弓之助都改正不了。
“丰姐姐并不讨厌提亲的对象。”
“是的,我不讨厌提亲的对象。”
阿丰是弓之助叔父的女儿,是河合屋的分家,一样做蓝染生意。听到提亲的男方是通本町的胭脂铺,平四郎笑了。
“蓝配红,不正好?”
阿丰一点笑意也没有。这一来连弓之助都尴尬起来,为难地笑了。
“阿丰很怕生吗?”平四郎问。阿丰依然没有反应。她和弓之助坐在一起,宛如人偶和人偶师。只不过这对组合与众不同,人偶师比人偶来得漂亮。
“丰姐姐不懂人情世故。”弓之助说明。“拜见姨爹前,我也是这样。”
才不。打第一次踏进这屋子,弓之助对人情世故便已熟得不能再熟。
“也罢。那么,阿丰虽不讨厌提亲的对象,对亲事却也不感兴趣?”
“是的。”
“有其他心仪的人?”
“不是的,丰姐姐你说是吗?”
“不是的,弓之助。”
“那,为什么不愿意?”
在平常,这正是平四郎会打趣的地方,但今日为了阿德的事,他有些不耐烦起来。
“丰姐姐不讨厌男方,却也不喜欢。”
弓之助察觉平四郎的不耐,在阿丰发出回声前,紧接着道:
“不如说,还不懂喜欢一个人是怎么回事,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丰姐姐烦恼的是该不该就这样出嫁。”
平四郎总算弄清楚了。这是姑娘家常有的烦恼。
“这个嘛……”平四郎抓抓头子,要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真令人有点发窘。
“想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怎么回事吗?”
“是的。”弓之助与阿丰同时倾身向前。从那热切的表情看来,平四郎心想,弓之助本人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是几岁来着?”
或许是因突然被问到不相干的问题,弓之助瞬间挺直了背脊。
“去年十二岁。”
答得真精确。“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今年是十三了?”
“今年要满十三。”
离正式成年还早。但市井之子向来早熟,平四郎想起今年夏天,冈引政五郎家的大额头元气尽失时,政五郎曾怀疑“是否闹单相思”。结果是政五郎多虑了,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