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语气说:“就算在侦讯阶段,有时候也需要顾及被害者的心理创伤吧?”
清水斜眼瞄着牧原。“怎么说?”
“最典型的例子是强暴吧。”
清水当场落居下风,却死不认输,还面不改色地驳斥:我又没有侦讯过强暴案的受害者。
“原来如此,总局的确无暇处理这种小案子。”
清水再次斜眼瞪视牧原,他的心理状态很容易看穿,就像以视线追逐着珠台上滚动的珠子一样简单,小钢珠或许不会落到自己预期的地方,然而清水的心事知佳子却有百分之九十九猜得到。
清水噘起嘴说:“待在辖区分局,能处理的案子比较有限。”
牧原文风不动,正经地回答:“您说的对极了。”
清水只好默默地继续开车。
知佳子又把话题拉了回来。“那次研习会的气氛特别热烈,连时间都超过了还欲罢不能,由此可见大家有多么认真。所以,决定下次再以同一个题目继续讨论。结果,受邀的精神医学讲师提议,不如趁这个机会,请被害者和家人或遗族谈谈内心的感受。当然,还得徽求对方的同意,看他们是否愿意出席并公开发言。”
“结果实现了吧?”牧原立刻问道。
“实现了。正好,那位讲师正在替一些人做心理谘商,而这些人在私底下成立了一个团体,大家都想帮助和自己处于相同立场、遭受同样苦难的被害者与家人。所以,他们说只要能帮助警方或法院更了解被害者与家人的心情,不论到哪里都很乐意公开发表亲身经历。”
当天,一共有四位见证者来到会场,分别是在抢案和凶杀案中失去家人或自己受伤的被害者。
“其中,有一对夫妻就是在高中女生连续杀人案中失去了女儿。我刚才说的那个团体就是以他们两位为核心。”
知佳子说等一下就是要去拜访这对夫妻。
“当时案子还在调查……,对,媒体才开始报导那个叫小暮昌树的少年和他的帮派,而那对夫妻正遭受巨大的心理创伤。我们的讲师,也就是替那对夫妻进行心理谘商的精神科医师,曾经劝他们暂时不要公开发言。可是,他们坚持要现身说法,认为正由于他们是被害者家属才能体会这种心情,再加上他们都是教师,就算站在教育者的立场,他们也有话想说。”
知佳子只要回想起那次研习会,到现在还是很激动。那对坚强的夫妻,一边克制情绪不让自己乱了方寸,一边娓娓道来的模样,反而更令人心痛。
“研习会结束后,我们负责护送几位演讲者回家。当时,那对夫妻的住处正好离我家很近,所以我们就一起搭计程车回去。一路上我又听他们谈了很多,尤其是关于被害者与家属成立的那个团体的活动内容。”
“石津小姐,所以就被感动了吧?”清水说,“你向来就很容易感动嘛。”
“对,对,没错。从此,我就跟他们保持密切来往。”
从葛饰到有明,这条路虽然纵断东京都的东边,倒也没塞车,车子顺畅地上了水户街道。
“父母都是教师……”
牧原像是要追溯回忆般眯起眼。
“是佐田蓉子……,遇害时应该才高二吧?”
知佳子点头。“是的,是蓉子,她是篮球队的,身高一七三公分,她是高中女生连续杀人案的第二名受害者,当第一个女孩遇害以后,她妈妈很紧张,曾经提醒她上下学要小心,据说她当时还笑着说:‘像我这种竹竿绝对不会被盯上的,不用担心啦!’”
对佐田夫妻来说,女儿的“竹竿身材”和她对篮球的热爱,成了难以分割的回忆。他们说,在蓉子的丧礼结束以后,就算平常只是搭公车,从车窗看到校园里架设的篮球架,都会让他们难过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