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信不疑。
(我可不会再受骗了!)
孝史将这一片寂静洁白的景色尽收眼底,然后再度弯起身子。蒲生邸的窗户里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人从玄关出来。孝史踩着来时踏出的脚印,回到府邸旁边。
途中他曾回到爬出来的那扇窗户,探头进去察看房内的情况,里头也没有任何变化,没有人发现他不在里面。
孝史绕到后院。柴房孤伶伶地落在雪白后院的一角。后院没有铲雪,在柴房和通往府邸另一边侧面的通路之间,留下了佣人来来去去的紊乱足迹。平田和阿蕗把孝史抬进府邸里时所留下的脚印,说不定也混在里面。
孝史毫无顾虑地跑在一整面平坦的雪地上。柴房背对着蒲生邸后面的树林,正面朝向府邸,所以门也是向着府邸那一面。从孝史的方向看过去是在左边。靠近之后,他发现柴房的门开了一个小缝。
是被风吹开的吗?心里正想着,却听到柴房里传来谈话声。
“喏,真的不是你想太多吗?”
孝史立刻蹲下。好在没有贸然开门。孝史吓出一身冷汗。
刚才那句话是女人的声音。如果没记错的话,就是今天早上在前庭听到的那个女子的声音。
“他竟然还有力气做那种事?我实在没办法相信。”
带着笑意的口气里,也有一点挖苦的意味。这女的到底是谁啊?
“你太小看大哥了。”有个男人的声音回应道。这个声音也是今天早上在前庭听过的。这对身分不明的男女,总是成双成对地出现在孝史面前。
“当然啦,自从他中风以来,身体的确是一下子虚弱很多。可是,他什么话都藏在肚子里,谁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他那个人个性本来就很坚毅。”
“也不见得吧!照我看来,他根本是从骨子里烂出来的。照说,如果他身上还留着一丝半点倒下去以前的气力,贵之在那件事上出了那么大的丑的时候,他怎么可能不管呢!不过,那也是半年多以前的事了。”
“那是因为他老早就对贵之心灰意冷了吧!”男子笑着说,“大哥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贵之是个无可救药的胆小鬼,当初就没胆子跟着他老子走职业军人的路。明明没胆子,却事事跟他老子作对,好一个爱讲大道理的独生子哪!”
“一点也没错。”女子也跟着讪笑。
“话虽这么说,”男子又回到正经的口吻,“这次的骚动追究起来,八成会牵扯到相泽事件。不如说,要是没发生相泽事件,青年将校也不会以这种方式起事。只不过,要起事也应该看时机……”
女子不耐烦地打断他:“别说那些国家大事行不行?我又听不懂。”
我们干嘛非得在这种地方偷偷摸摸地讲话不可?女方开始抱怨。
“在我房间讲不就得了。”
“难保不会有人偷听啊!”男子悄声说。柴房外头的孝史把脖子缩了起来。
“尤其是最近,珠子看我们的眼光特别奇怪,不时竖起耳朵偷听。你难道没发现吗?”
“那种蠢女孩,用不着理她。真是,她到底好在哪里,竟然还找得到婆家,我真是压根儿不明白。”
“站在珠子的立场,她是担心自己出嫁之后她爸没人照顾,所以对你的举动才更放心不下吧,不过,等我们一私奔,珠子的婚事一定也会跟着泡汤。”
“活该!”
“不必管他们了。不过你啊,我们这可是在商量私奔的事呢!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女子听起来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可是,不管怎么样,在这场动乱平息之前,我们也没办法离开这里吧?时机真是太不巧了,那些人真是的,没事干嘛偏偏挑今天搞枪战呢!”
女子唾弃地加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