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的人物对眼相望。对方突然大声说:“喔喔!你就是来接我的吗?辛苦辛苦!”
孝史睁大眼睛眨了眨眼。医生看见他就跑了过来,来到孝史伸手可及之处时,又滑了一下。孝史急忙向前想抱住他,反而被他的拉扯一起倒在雪地里。
“我的老天爷,这什么天气啊!”穿着黑外套的男子一边按着孝史站起身来,一边生气地说。
“你没事吧?”
孝史设法自己爬起来。“没事……请问,你是葛城医生吗?”
“没错。”医师用力点头。鼻子底下蓄着一大把胡子,浓密得和他的小脸一点都不相称,一说话胡子就上下晃动。
“我很早就到了。可是却在平河町的路障被赶回来,所以才到这里避难。我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人接。蒲生先生府上把电话拆了吗?”
“医生打过电话?”
“是啊!至少打了两、三次。”
电话为什么不通呢?至少,贵之请这位医生出诊的时候,电话是正常的。
领医生过来的士兵看准了讲话很快的医生换气的空档,抢先说话:“刚才已经向您解释过,没有中队长的许可,无法让您通过。”
医生不悦地反驳:“那你要我怎么做?”
“看您要与我们同行,或者是待在这里等到取得许可。”
医生哼哼冷笑两声,对孝史说:“刚才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没跟他们提起蒲生大将的名号,他们就给我吃闭门羹。一知道是要到大人家去,便改口说什么有许可就可以。”
孝史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所以只是含混应了几声就没说话了。看来,这位医生很讨厌军人。
“我可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病人在等。我跟你们一起去征求许可。你们中队长在哪里?”
“在三宅坂的营地。”
葛城医生转了转眼珠子,说:“又要从这里到三宅坂啊?”
听他这么说,一道和孝史待在一起的士兵插了进来,说:“请您在平河町的哨站等,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唉!”医生大声说:“没办法。小伙子,走吧!”
这次是四个人一起上路。依然由士兵前后包夹,孝史和葛城医生走在中间。这位个头矮小、精力充沛的医生,性子虽急,脚步却不怎么稳健,走起路来经常滑来滑去,东倒西歪。每次都是孝史伸手扶住他。回到赤坂见附路口时,医师已经是挽着孝史的手走,皮包也在孝史手上。
他们再度被看热闹的视线笼罩。当包夹孝史的士兵敬礼时,在路上站岗的士兵们以同样的动作回礼,但之后又像假人似地伫立在雪中,没有私下交谈,甚至连搓手取暖的动作都没有。
“真是危险啊!你说是不是?”葛城医生一边抓紧孝史的手一边说:“你几岁?”
“十八。”
“这么说,再过两年你也要加入他们的行列了。可怜哪!”
孝史捏了一把冷汗。他们身前身后都是士兵,可是这位医生大人却大剌剌地说这种话。更何况现在正值军事叛变期间,而且他们正准备通过一般人禁止通行的区域,难道他不怕吗?
一行人回到平河町的哨站。和来时不同,孝史已经比较习惯,而且一路上看着士兵们的行动,也明白不需要没来由地害怕,所以这次虽然看到路障后的哨兵和他们的枪,也没有吓得心脏狂跳。从孝史手中掉落起火的灯笼残骸,几乎已被雪掩盖。尚可辨认的残骸,仿佛代表着孝史的胆怯的余烬。
“把这个拿去。”
葛城医生在外套内侧摸索了一番,取出钞票夹。从里面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士兵。
“这是我的名片,拿给中队长看。如果他看了这个还不相信,那没办法,只好直接去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