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半梦半醒间,我做了个梦。
陌生的街道,微风吹拂。天空乌云密布,四周却出奇地亮。
这是梦——我站在街头,心里如此想。
矮石墙上装有不锈钢围篱,我靠在围篱上。围篱的另一端是像公园一样的开放场所。许多穿着浅蓝色围兜的小孩子,手牵着手,围成一圈。七惠也穿着相同的围兜站在那里,打着拍子,笑逐颜开地唱着歌。
她在唱歌。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七惠的声音,但又觉得没什么奇怪的,似乎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在梦中,她可以唱歌,可以说话,也可以大声欢笑。
我没听过那首歌,有点像童谣,又像是圣歌。我从未完整听完一首圣歌,但就是那样的感觉,没错。
七惠并没有发现我。即使我叫她,她也听不到。果然是梦……否则怎么可能听不到。于是,我又叫了几次。只要这样,就会醒来……
这时我发现,并不是七惠在唱歌。歌声是从外面传来的。
在离小孩子不远的地方,织田直也穿着白衬衫站在那里,他看着那群孩子,看着七惠,兀自唱着歌。
是他的声音。
直也没有发现我。我似乎不存在。直也嘴角带着笑,继续唱着歌。孩子们蹦蹦跳跳的,七惠也微笑着。
我试着叫他。
直也慢慢抬起头看着我。
他没有停止歌唱,笑容也没有从他脸上消失。他只是慢慢转过身去,好像站在旋转台上一样,轻巧地转过身去,静静离去。我看不到他的脚,他越走越远。
我想追上去,想跨过栏杆,但不知不觉中,栏杆变高了,我抬头一看,栏杆顶部消失在云端。我急忙寻找直也的背影,他已经走远了。
他背上沾了红色的东西。像油漆一样红,不断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在他渐渐远去的路上,像拖着某种重物走过的痕迹般,一滴又一滴的红色留在那里。
是血。
当我弄明白时,变得头重脚轻起来,身体摇晃着,视野也开始晃动。我想叫住直也,但声音已变得颤抖起来。我叫了他好几次。渐渐地,我再也叫不出声来,身体摇晃得太厉害了,周围也变成一片模糊的白色……
我睁开眼睛,七惠正看着我。她醒了。
她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她把我摇醒。我最先感受到的,就是她温暖的手。好温暖,温暖到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发烧了。
我终于回到了现实,看着房间的天花板——啊,原来是梦。
我打开台灯,把灯向外推了推,以免灯光刺到眼睛。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七惠摇摇头,用指尖轻轻摸了摸我的额头。我的额头正流着汗。
“我说梦话了?”
她点点头。
“我做了个梦。”
七惠歪着头,似乎是问什么梦。她的表情就像半夜陪在病童身旁的母亲。
“现在几点了?”
我伸长脖子,看到枕边的闹钟——凌晨两点,这表示一天结束了,“一星期”期限已过,正要进入第二天。
迄今为止,除了慎司受重伤之外,什么都没发生。
慎司已经过了危险期,他中间醒过来一次。当时他父母和负责办案的警官进去看他,他不能说话。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眼神呆滞,似乎什么都看不到,这让稻村德雄十分担心。之后慎司又昏昏沉睡过去,因此,还无法听他亲口向大家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目前这种状况,我不能排除袭击他的人就是恐吓我的无名氏。
“我可不这么认为。那些恐吓只是做秀。”
“你想想,对方不需要做任何事,就已经达到目的了。开出一星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