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是忘了这一点呀?”
“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已经答应那两个孩子了。有什么关系呢,你还可以顺便在医院看脚。别忘了把剥下来的指甲带去,现在医学很进步,说不定还能帮你装回去。”
“开什么玩笑。”想到被床单缠住的小指头指甲,我又开始恶心了。
既然都那么说了,老大大概真的会帮我叫车来。没办法我只好起床准备出门。虽然我已不想再看到了,但是总不能留下一张满是血迹的床单出门,于是别过头去将床单卷起来拿到放垃圾袋的地方。明天正好是收生鲜垃圾的日子。
可是毛巾布的床单卷成一团却塞不进垃圾袋里,真是令人觉得不快。
这时我突然灵机一动,反过来处理不就结了。我将有血迹的部分朝外,用床单包住垃圾袋,然后像包巾一样绑好。这么一来也方便提着走了。
我一边拖着脚一边搭电梯下楼,将捆成一团的床单提到垃圾堆积的电线杆前。正在心想这段路还真长呀,计程车便来了。
“要到今出新町是吗?”因为车程很远,计程车司机满脸笑容问我:“你的脚怎么了?”
“是盲肠呀。”我不高兴地回答,之后不管对方说什么我都懒得理睬。
小直被送到的医院,从他们家所在的山坡上向下看,正好就位于民营铁路车站所在的小镇中央不远的位置。反正镇上就这么一间综合医院,所以不可能搞错。
我经过明亮的急诊室入口,到夜间柜台询问后,才知道手术室在二楼。当我左脚穿着皮鞋、右脚缠着绷带穿着拖鞋,一跛一跛地好不容易爬上楼梯后,看见了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前,小哲一脸痛苦地坐在长椅上。
“啊,爸爸。”大概是听见了脚步声,小哲抬起了头。开刀动手术的人是小直,小哲却好像身体也有病痛似地铁青着脸。
“你的脚怎么了?”
我终于走到长椅上坐下来喘口气。
“贝多芬披着长牙齿的床单攻击我。”小哲睁大眼睛看着我问道:“你是不是发烧了?”
“是呀。所以不用听我鬼扯。我说的都是梦话。”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香烟,点燃了火。
“小直怎么样了?”
小哲就像在地毯上撒尿之后受责骂的小狗一样,缩着身体说道:
“如果我早一点送他来医院就好了。”
“不要那种表情。”
“可是他三天前就在喊肚子痛了,而且他还说晚上睡不好、觉得好冷……”
三天前吗?我有种不详的预感。如果只是盲肠就还好,万一引起腹膜炎就遭了。因为我十四岁时差点因为这问题死掉,想起来不禁会打哆嗦。
或许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小哲整个人缩成一团。我连忙安慰他:
“不要瞎操心,你又不知道小直的肚子有什么问题。”
但是突然间我心想,说不定他还真知道。他们是双胞胎,长相一模一样,只有笑的时候,脸颊上的酒窝位置不一样。就我所见,连他们的亲生父母似乎都不太容易分辨清楚,所以才会在他们大部分的衣服上面绣上名字缩写的英文字母。
我还听说过双胞胎之间会有心电感应。
我们两个人就像被弃置在菜园里的茄子一样,萎靡地窝在椅子上。直到载着小直的担架床推出手术室为止,我们大概等了有三十分钟左右。
小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飞奔过去。老实说,我也很想这么做,还好我办不到。看见脸色苍白如纸的小直躺在担架上时,我的心脏就像被人揪了一下地很难受。
“因为麻醉药还没退。”穿着淡蓝色手术衣的医生一边轻轻推开小哲的肩膀一边解释。当他看到我时,便问:
“你是孩子们的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