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 红染月 窄袖之手
热得好像夏天似的,大家都一身汗。
所以看到阿铃老师额上冒着汗时,阿妈和阿妈的阿妈都以为是天气的关系,可是仔细一看,阿铃老师不是全身都在发抖吗?
“到底怎么了?老师。”阿妈的阿妈问道。
结果,阿铃老师跑进我们家,搂住阿妈的阿妈。
刚好那时,阿妈和阿妈的阿妈正在做贴灯笼的家庭代工,双手都黏黏的。阿铃老师这个人,靠的是小曲老师这种身份为生的,当然事事都报时髦,而且很爱干净,要是平时,她绝对不会去触摸贴灯笼沾满襁糊的手,可是,她那时却像溺水的人抓住竹竿那般,冲过来搂住我们。
“我刚刚到三造先生那儿,”她气喘吁吁地说,“本来想跟他买个新钱包。”
“三造先生回来了?”阿妈的阿妈问道。
阿铃老师连连摇头。
“还没回来。可是门开着……”
现在已经没有人会这样了,但是大约三十年前的冬木町,住在后巷大杂院的人,有时出门或睡觉也不会把门关上。反正家里也没什么好偷的。
“我进了屋子等他回来。坐在入口的地板边,等了—会儿……”
“然后呢?”
阿铃老师像是怕隔壁听到似的压低声音。隔壁正是三造先生家,跟我家只隔着一面薄墙,要是孩子吵闹踢到那面墙,大概会被踢出一个洞。她那个样子,看起来就跟隔壁有人偷听似的。
然后,她说:“墙边的衣架上挂着—件窄袖服。是黄绿色的,很漂亮的窄袖服,上面有丝线刺绣。”
“啊,那个,应该是三造先生用来做生意的。他说刚买回来的那几天,得挂在衣架上去霉味。”
阿铃老师又—副偷窥隔壁动静的表情。
“我也是这么想的,觉得很漂亮,就一直看着。因为太漂亮了,心想,在三造先生剪成碎布缝制袋子之前,不知能不能卖给我。”
“结果呢?”
阿铃老师又冒出汗来。这时,阿妈也总算察觉,原来那是冷汗。
“从那窄袖服的袖口伸出两只白白的手,而且还对着我招手。”
阿铃老师说完便抱着头蹲了下来。
阿妈那时觉得她好像倒栽葱掉进井里似的,她怕得全身都无法动弹。结果,阿妈的阿妈一副生气的模样。扶起阿铃老师说:“老师,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种怪事。万一晚上尿床,很伤脑筋呀!”
阿铃老师边哭边说那不是胡说,但阿妈的阿妈还是设法把阿铃老师带到外面,不—会儿就回来了,她对阿妈说:“她刚刚说的,不要放在心上,懂吗?”
阿妈点头。事情也就暂时告一个段落。
可是,那天晚上阿妈根本睡不着。
我阿妈也不是那种喜欢说长道短的人,所以阿铃老师说的那件事,她没对其他人说——除了我阿爸之外——我阿爸也不是胆小的人,不会为了这种事大惊小怪,所以事情就那样结束了。
但是对阿铃老师来说,她大概忍不住吧。再说,谣言都是飞毛腿,不到三天,三造先生家里那件旧窄袖服伸出手的事,传遍了整个大杂院。
俗话说愈怕愈想看,这话很有道理。那些与三造先生没什么交情的人,也争先恐后跑到三造先生家偷看。
三造先生虽是温和的人,但也不是傻瓜,他好像马上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这之后的事就更令人想不诵了。
要是平时的三造先生,因为自己的事茌大杂院引起骚动——一旦发生这种事的话,他无论如何一定会先向大家道歉,即使自己没错,也会跟大家弯腰打躬,让事情圆满落幕。他就是这样,不擅长与人打交道,是个生性怯弱的人。
可是,那时他却—反常态。他态度强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