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得到的答案是若那两家人也离开更好,凑屋保证不会亏待他们,命八助放心假装到底,直到离开。据八助所言,那两户人家被带到京都地方,各得了一笔钱,虽比不上自己,但尽可安定下来过不错的日子。
凑屋何必为赶走铁瓶杂院的住户动这种大费周章的手脚?八助自然也会起疑。于是凑屋那人解释,事关小姐的亲事,无法细说分明,但铁瓶杂院所在之地别有用处,希望能尽早悄悄让住户搬走。
“与美铃的亲事有关。”
这是种含混的说法。但也可视为一个方便的借口,因为对方不可能一问便回答真话。然而,至少凑屋想赶走铁瓶杂院的住户,且希望不至于引人注目,这两点是确然无疑的。
“即使花钱耗时费工夫也在所不惜。”
平四郎两手揣入怀里,想着久兵卫知道这一连串的事吗?当然是知道的吧。他是凑屋一手栽培提拔的底下人,做为一名管理人,也深得铁瓶杂院住户的信赖,没有他轧脚在内,这个计策是万万行不通的。这么说来,他出走失踪这件事本身,便是打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久兵卫离开杂院,接着佐吉被送进来。像阿德这些死心塌地在杂院居住多年的住户,对各方面都不合“管理人”规矩的佐吉自然不会有好脸色,于是铁瓶杂院开始产生动摇。心生不满、欲离此杂院而去的风,便在住户间阵阵吹起——
一切都在计算之中。
“这么一来,佐吉简直就是个小丑嘛。”
也难怪他会神色憔悴,暗叹“我在这里究竟在做些什么”。凑屋想必是对他好言相托,说久兵卫出那种事跑路去了,又没有人肯接手,请他务必帮忙。而佐吉深觉自己有亏于凑屋,根本不可能拒绝。
然而,他被分派的角色,打从一开始便是“当一个失败的管理人”。凑屋正是希望他与住户之间摩擦冲突不断,好让铁瓶杂院空屋一间多过一间。相反地,因佐吉的尽心尽力,像豆腐铺夫妇等安分的住户,以及久米这样的新房客,开始心生信赖,且最近阿德对他也稍加刮目相看,这样的演变对凑屋而言是失算了。
“久兵卫这人也真不厚道。”
想着想着,平四郎在淡淡的月光下皱起眉头。
久兵卫出走,肇因于八百富的太助之死。那桩命案,是妹妹阿露因哥哥想对卧病不起的父亲富平下手,想不开而杀了哥哥。不,平四郎原以为“应是如此”。
然而,如今已明白凑屋的意图,重新想来,那桩命案发生得会不会太巧了?
要为久兵卫离开铁瓶杂院找借口,那桩命案着实太完美了。更何况,没错,太助是死了,但富平因此捡回了一条命,而久兵卫把一切都揽在身上,说是自己招人怨恨才造成这样的结果,一走了之。因此抓着阿德哭倒在地、坦承杀了哥哥的阿露,没有受到任何罪责,至今仍照顾着父亲。两人搬到猿江町,住进久兵卫旧识任管理人的杂院,近来还听说富平的病情稍有起色。
换句话说,除了心起邪念、想杀死卧病父亲的不孝子太助之外,没有任何人蒙受损失。
“久兵卫不久前才在铁瓶杂院附近出没。”
之前“黑豆”的来信里,不正提过有人在铁瓶杂院旁的水道上,看见久兵卫的身影吗。
不能设法逮到那家伙吗?同时,也有必要将一切开端的那桩八百富太助命案,重新理过头绪。平四郎感觉脖子上起了鸡皮疙瘩,不由得伸手用力搓搓后颈。
“黑豆”的信还未完,继续看下去。只见他先声明,说不知此事与赶走铁瓶杂院住户有无关联,但凑屋的老板娘阿藤与独生女美铃之间,最近关系极为恶劣。
“我最讨厌爹和娘了。”
没错,那姑娘如此斩钉截铁地说。
据“黑豆”打听来的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