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彼岸
吗……”
“不太复杂的话。”
“回到车上以后,打电话给春代,告诉她小孩子没事。”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黑轮店女老板的名字。
“这种事自己说不就行了。”
我的话含有鼓励的意味,可是并不过分。他本人并没有失去意识,而且能够自己步行,说起来真有点不可思议。
“把话听完,还要告诉她,我受伤被送到医院,没什么大碍,明天以前不必来看我。”
“为什么?”
“她听到我现在这种声音,一定会马上飞奔过来。但是,我需要时间和医生把话套好。”
“——”
“我的病可能和你想像的一样严重。不过,这件事不能让她知道。”
“为什么要瞒她?”
我不加思索地反问,桑原微微地撇撇嘴唇。
“我是个任性的男人,死的时候也是孤单一个人吧!在我还活着的时候,不想看到我喜欢的女人流泪。”
佐贯把咖啡杯放回桌上,点燃香菸深深地吸了一口。
果然,戒菸彻底失败了。佐贯兴业社长室的烟灰缸,香菸头已堆成了小山。
“这么说来,桑原这小子对那位打算分手的太太,也没有提起得癌症的事?”
我点点头。
“是吧。不过,对于两方面都保密,应该是有不一样的理由。”
佐贯问怎么回事,我把探病时听到的告诉他。
“桑原投保了巨额的人寿保险,受益人是春代。”
“原来如此。那么保险的事一直瞒着老婆罗?”
“老婆和女儿早就得到了桑原所有的钱。而生命换来的保险金,就准备留给自己所爱的女人和小孩。这是人之常情吧!”
佐贯轻轻地点头,又陷入一片沉思。
忽然,他微笑起来。
“话虽如此,桑原先生这一场最后的演出,还真出乎人家意料之外。虽然我没有染手毒品买卖,但是举发毒品贩子、没收市价超过上亿元的东西,就算不是赤城帮,也立刻会想要报复。短期间,新宿的下层社会难免有一场经济风暴。”
佐贯表情严肃,微微地凑过脸来。
“有些话只在这里说。警局四课的暴力团负责组当中,有些人早就知道这种交易途径。小过,知道归知道,如果真要有任何行动,不但自身难保,甚至妻子儿女都必须到国外去避难吧。”
暴力帮派对于刑警的家族成员等,一向掌握得一清二楚。所以,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吐出一口烟。
“我想,桑原也不是真的想举发毒贩,或许运气好,凑巧抓个正着。这一来,反而让他进退两难。”
“我不懂,怎么说呢?”
“到了最后,桑原不是自己去擦自己的屁股吗?!”
“——?”
“你不是说过,桑原简直是自寻死路吗?如果为了逮捕谁都不敢惹的毒贩而因公殉职,那么原本在免职边缘的刑警,不但可以连升二级,潇洒地告别人世,而且抚恤金增加,黄睑婆一定相当满意。保险金也可以顺利地归春代所有。”
“原来如此呀……粗野的外表下,倒有一副细腻的心思。”
“是啊,再怎么说都是警察局里放高利贷的家伙嘛。”
佐贯在烟灰缸里捻熄了香菸,凝视着我的胸口说。
“——那,这家伙现在怎么了?”
“我探视他以后,很快就离开医院。医生说病情似乎控制住了。不过一直待在医院,桑原的妻子会发现春代之事,到时候见面会愈来愈难。”
“也就是说,人在黑轮店罗?”
我点点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