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园的猿人
邀请河原崎先生去逛“动物园”,说穿了没别的特别理由,是因为恩田那时在动物园工作。真要说动机,顶多是“你不觉得‘夜间动物园’很稀奇吗?”这种程度罢了。
“有个可疑男子哦。”
没想到,恩田只是淡淡的应道:“喔,那使永泽先生啦。”
“永泽先生?”河原崎先生问。
“他是我们动物园的职员,我的前辈。”
“躺着睡大觉的职员!?”我不禁质疑,“上班这么混纳。”
“正确来说是前职员,现在应该是在待业中吧。”
“前职员为什么会躺在那里?”我问。
于是恩田娓娓道来:“我们院里的东部森林狼曾经逃出去,”故事从这儿开始,“消息还上了报,大概是两年前的事吧,当时跑掉了两只,后来找回一只。”
恩田的话回荡在黑夜的园内。
“就是现在待在那位永泽先生对面兽栏里的小家伙?”
“没错,那是东部森林狼,它就是当时逃走的两只回来的一只。”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所以园方要求永泽负责?”
“那天晚上值班的是永泽先生,”恩田点点头,“不过是他自己提辞呈的,他说自己难辞其咎。才四十岁就丢了工作哩。”
“为什么离职员工会出现在这里?”河原崎先生又指着永泽先生。
“他好像脑袋变得怪怪的。”毕竟是讲到这种事,恩田压低了声音,“听说是神经衰弱,和妻子也离婚了。”
“所以他到现在还在担心东部森林狼会不会又逃走,才会躺在那儿啊。”
“大概吧。”恩田也同意。“永泽先生最喜欢动物园了,老是想把所有人都拉来逛动物园。他曾经自制传单四处发送,上面写着‘去动物园吧!与狮子共度美好假日’,还被上头训斥了一顿呢。”
“他有小孩吗?”我问。
“好像有一个儿子,还在读小学吧,不过应该是被妻子一起带走了。”
“这么说你是为了帮前职员排遣寂寞才在夜间开放动物园喽?”
恩田听到我有些挖苦的发言,不但没生气,反而开心地回道:“不,是为了派遣动物们的寂寞。”
“啊?”
“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吧,自从永泽先生来动物园工作之后,动物们的气氛就变了。你们别看夜里的园内像现在这样一片漆黑,可是每次只要伦到永泽先生值班,整个都不一样哦。”
“什么不一样?”
“我不会太形容。也不是动物的活力……也不是生命力……”恩田有些难为情地思索着语言,“就像是启动了整座动物园的引擎,空气也随之振动,气氛非常愉快。”
“动物园的引擎!”我和河原崎先生不禁同声喊到,一半出于好笑,一半时被挑起了兴致。
然后有些不可思议地,下一秒,我和河原崎先生作出了同样的反应——闭起嘴、合上眼,好一段时间动也不动地侧耳倾听是否真有引擎传出,然而除了感觉到动物们直盯着我们的视线,或许还被评头论足了一番,四周的空气并没有什么不同。
“喂,那边那块牌子是什么?”河原崎先生一睁眼就冒出这句话,手指又指向永泽先生的方向。
“那边原本是小猫熊的兽栏,说明牌时之前留下来的。”
“上头写了什么?”
“‘小猫熊产于西藏地方,然不耐寒暑,发情期在五、六月之际。’大概是这些。”
河原崎顿时陷入沉思似的一语不发。想也知道,他一定又在苦思冷笑话之类的。果期不然,我正想去别的区逛逛,他开口了,而且说得斩钉截铁,“就是这个男的,他和那起案子绝对脱不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