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麻美出了宾馆,打电话到达哉的手机,但是打不通。她心生不安,直接前往他家。她压抑不了这股冲动。明明还有电车,她却拦下计程车。救难队员必须算准车门打开的短暂时间,一起挤进车上。
达哉住在西日暮里的一间套房,房间窗户没有透出灯光。麻美走到门口,内心严重受创,因为放在门旁边的一叠旧报纸,就像是用来拦阻她的路障。
按门铃达哉也不来应门。麻美颓丧地垂着头,站在日光灯照映下的狭窄走道上,等待男朋友回来。五分、十分、十五分——
等了一小时、两小时,达哉还是不回来。隔壁邻居从大门旁的小窗,狐疑地偷看麻美。
凌晨两点,麻美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门前。
她搭计程车回到自己位于中野的公寓付了车钱,钱包里没剩半毛钱。走进三楼的家,她只开了台灯,也不换衣服就跌坐在地。
“接近红灯。”市川说道。
她心中产生强烈的忏悔念头。如果没有和陌生男人上床,接了达哉打来的电话,或许两人就能重修旧好——
麻美自责,看什么都不顺眼。自己可有可无,毫无价值可言。为什么这么痛苦,还非得活下去?
她伸手将衣柜旁的一台小笔记型电脑拉过来,连上网路,连结至“我的最爱”中的一个网站。麻美神情恍惚在看的是自杀网站。简短的句子浮现在液晶荧幕上——
“这个肮脏的世界令人深恶痛绝。寻找共赴黄泉的人。”
求生意识薄弱的人在电话线另一端向麻美招手,邀她一同自杀。
八木惊呼:“这是什么?”
必须向其他救难队员解释何谓网路,裕一却气得说不出话来。发出这个讯息的人,应该意识到这么做会夺走别人的生命吧。不敢一个人自杀,即意谓着一时半刻没有生命危险。自杀为什么需要拖别人一起下水?如果只有自己生还,究竟打算如何辩解?裕一感觉到一味向往死亡的人臭不可闻的欺瞒与自我陶醉。这种人比社会更污秽。如果受诱于这种死神般的家伙而丢掉性命,恐将永世不得超生。当在断气时的痛苦中,明白死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大概会尝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后悔。
但是,麻美虽能够轻易看穿别人撒谎,却像是中邪般地盯着荧幕。她正对肯定死亡的肤浅浪漫主义产生共鸣。夺人性命似乎比救人一命简单好几百倍。裕一被激起斗志。他非得设法抢救徘徊在生死边缘的麻美不可。
或许是下定了相同的决心,裕一难得听见市川强而有力的声音:“我们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
“最开始的监视内容。麻美小姐过去会一度自杀未遂,被途进医院对吧?”
“是啊。”裕一回想起洗胃的剧痛答道。
“其中应该有重大的线索。她想自杀的动机是什么?”
“请问她。”裕一说完回到麻美体内。
“快,回想起三年前的事吧!”市川用大声公煽动她,“为什么一口气服下医院开的药呢?”
麻美被唤醒不堪回首的记忆。眼前浮现一名男子的脸。男人留着一头短发,打扮干净俐落,外表帅气但有些轻浮。他和达哉一样,都是麻美喜欢的类型。麻美好像是在念专科学校的最后一年,和这个男人深交。但是麻美工作后不久,两人就分手了。分手的理由不清楚。麻美明知对方讨厌自己,却还对他死缠烂打,格外惹人讨厌。裕一看见了男人将憎恶写在脸上的表情,对麻美彻底展现她最痛恨的敌意。麻美也不甘示弱地还以颜色。或许是因为她错乱了,记忆产生晃动。男人用力推撞麻美背部,粗鲁地甩上铁门。麻美似乎被赶出他家。麻美停止哭泣。覆盖内心的是空虚,而不是悲伤——
裕一明白了。麻美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