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为这个穷地方做点什么
一说起自己的屯子,刚刚热乎起来的气氛顿时凉了几度。屯子所在的这片区域算得上超干旱荒漠区,一年也下不上几场雨,只有附近一个小小的湖,距离风景区太远了,方圆百里都是贫瘠的戈壁滩,遍地沙砾没什么好看的,一般的游客都不会过来,偶尔有几个带着相机的还是走错路的。
就算是黑水城那边,也只有每年秋天胡杨树的叶子被霜打得黄了游客才最多,一年有大半年没什么生意。平时大家只能靠着养羊养骆驼过活,能混饱肚子就不错了,走远路去捡点草药就算是给家里挣上零花钱了。别的地方下这么大的雪,高兴还来不及,雪水冻死害虫,来年大丰收,可这里的大雪下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这里实在太干了,一开春,冰雪融的水被风吹上几天就都跑到天上去了。要是碰上雪灾,山上的狼没吃的,成群结队地闯进圈里,一年的收入就打了水漂。
“听老人说,几十年前俺们屯子还不是这样,黄沙坡后头那边积水遍地,草多鸟也多,夏天的时候随便下去一趟都能摸上来几条鱼。冬天水结冰,黄羊在冰上走不快,拿棒子都能逮住。”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颇为落寞地插了一句。
“看到你们的样子,好像从来没有忧愁过,能生活在这里,真是幸福。”司徒颖看着屋子里这群仿佛活在古代的人们,他们是那么知足,只要能吃上饱饭就可以放声欢歌。
“谁说咱没愁?苦得很,愁得很呢!没有权,没有钱,想个媳妇都没有,还不是穷开心嘛!”说话的是一位坐在角落里的黝黑汉子,马上有人拍了他一下,还有人低声告诉大家这位是老光棍,刚跑了新媳妇。
听完这话,大伙儿狠狠地抽了口土烟,端起碗灌上一大口酒。
“你们想走吗?离开这里,去内地找工作,赚钱,生活。”陆钟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在座的蒙族人,如果他们愿意,也许可以帮上一把。
“哪儿那么容易啊。有出去打工的,老板欠了工钱就跑了,白干了半年。也有去挖煤的,差点命都丢了。咱们没文化,出去了也干不了啥。”一位胖乎乎的大婶跟腾格尔大哥一起把烤全羊给端上了桌,油光光的羊肉香气扑鼻。
“咱的日子不错了,每天放牧只要早早地把牛羊赶出去,不用人管,到了晚上狗就会领着它们回来。能顿顿吃上肉喝上酒,老婆孩子热炕头,有空了弹弹琴唱唱歌,咱知足了。”腾格尔大哥搂着说话的大婶,颇有些自豪地说。胖大婶是他的老婆。
听到他的话,大伙儿们也都笑了,似乎对繁华的都市并没什么向往。
“今儿是好日子,咱的娃都回来了,高兴还来不及呢,说这些干啥。”纳而图大爷责怪地看着刚才说话的晚辈们,转而换上笑脸,豪迈地吆喝着:“来来来,给恩人把酒满上。”
蒙族人就是实在,大碗酒大块肉,连小孩子也凑过来呡上几口。喝美了,有人掏出马头琴,叮叮咚咚地弹起来,还有热情的蒙族大妈唱起了歌,虽然听不太懂蒙语唱的什么,但那浑厚的嗓音跟德德玛有得一拼。大小媳妇们连同孩子,随着音乐跳起了蒙古舞,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幸福。起先大家还只是看,没多久大伙儿就把几位恩人都拉起来一起跳,老韩看得笑呵呵,一个劲地拍手。没有电视,看不到春晚,可这个大年夜却是陆钟他们过得最开心的,那浓浓的酒香,甚至钻进了他们的梦里。
半夜里,屋外刮着呼呼的白毛风,屋里是腾格尔大哥的大呼噜,风声和呼噜声混在一起,组成特别的和声。干燥的牛羊粪还在炉子里烧着,空气里有股挥之不去的膻味,矮桌上还摆着大堆剩下的酒肉。按照蒙族人的习俗,大年夜里酒肉剩的越多越好,寓意来年酒肉丰足。
蒙族人实在太热情了,即便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上门问个路,他们都会拿出家里最好的食物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