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是活着的吗
可能,于是这就需要我带着毛笔和油漆到墓地里对着直立的墓碑一笔一笔地描漆。特别是描到接近碑座的地方,用什么姿势握笔都不舒服。这样描一块碑才赚十块钱,钱又少难度又大。更何况现在天气还没有回暖,别说还要写字了,就算只去墓地里待上一会儿也觉得浑身从里到外地凉。
没办法,不想归不想,活还是得干。我拿了工具一个人进了墓群。今天要描的这座小碑靠着西侧墓区,倒是没有几个字,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公墓里静悄悄的,这种不逢年过节的普通日子墓地里基本是没人来的,只有高空飞过的乌鸦有时会传出几声哀鸣。
我走过熟悉的二区甬道,来到第四排碑前,对照手里的单子,没错,就是眼前这块碑了。我蹲下身,开始铁勾银划,不多久就描完了大字,开始描旁边的小字。“原籍山东省枣庄……”写了这么多碑,就属原籍山东、辽宁和吉林的最多了,占到百分之九十左右。看来黑龙江还真是个移民省,基本没什么本地人。小字比大字难描得多,一行没写完,就觉得腰酸背痛。直起身子伸个懒腰,别提多舒服了。
突然我用余光发现,旁边五六米远的地方竟然坐着一个女人。这个人来得无声无息,加上我没有防备,差点被吓得从过道直接摔下去。
我这次可被吓得不轻,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然扎了一下,咚咚地跳个不停。一个人和我距离这么近,我竟然没有听到她走过来的声音。她一动不动好像泥塑一般,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碑。我稳定一下情绪,仔细端详眼前这个神秘的女人:她坐在一个墓碑前面,碑座上还摆了几样水果,用牛皮纸托着。噢,原来是一个上坟的人,这样想着我心里稍微平静了些。向她的脸上看,一个年龄不大的妇人,也就是二十七八岁年纪,脸很苍白,白得像纸一样。头发散乱地盘起,穿着一件样式有些过时的外套。
我又被吓着了。如果我的记忆没问题的话,这不是腊八的晚上,朝阳村口站着的那个女人吗?
撞一次鬼还不够,还撞两次,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人家了。
我不敢接着工作了,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逃开这里。可是,如果想离开墓区我就得经过她的身后。这对我来说,是一个相当有难度的挑战。
顾不得那么多了,我把油漆盖好,放在碑座旁边,拿着毛笔快步向外走去。经过她身后的时候,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她面前的碑——显考郑辛元,显妣张淑清之墓。
虽然郑辛元这个名字足以让我胆寒,但是我还是站住了。直觉告诉我,这个郑辛元和我有种极其微妙的关系,或者说身边的怪事皆是由他而起。这可是弄明白这些事情的大好时机。我不相信面前的这个女人是鬼,她难道是郑辛元的亲人?
在下了第一百次决心以后,我开口和面前的这个“鬼”说了第一句话:“您好,您是这位死者的家属吗?”
尽管我说话的语气那么温柔,尽管我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但当她转过头来注视我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她那双眼睛中已经失去了活人的光彩。
“嗯,是呀。我就是这个碑上刻的张淑清。”她指了指碑上那用红漆涂着的张淑清三个字,声音有点嘶哑。
我并不惊讶,且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我猜得不错,这位就是郑辛元的妻子了。我早就怀疑过这一系列的诡异事件和这个张淑清有关系,后来又怀疑是徐会计在捣什么鬼。不管怎么说,这是一条线索。
我不知道怎么问下去了,倒她是和我攀谈起来。
“小伙子,你是写碑的人是吗?”
“嗯,对呀。”
“那平时我没时间上来的时候,这个死鬼你要多照顾一下。”她向面前的石碑努了努嘴,声音中有些幽怨。
这句话让我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