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偷听
兆丰紧跟着张子恒来到关张幺爷的土地庙时已经是下半夜了。土地庙的三面合围着浓密的竹林,正面朝着一块几十亩见方的水塘,水塘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清辉。大队部设在土地庙里的三清殿里。三清殿的左右各有一间耳房,左边的耳房是一个代销店,守代销店的是一个叫杨知妹的下放女知青,姿色比较出众。杨知妹原来是在小学当代课老师的,后来被书记冯蛋子安排到了大队部守代销店了。右边的耳房一直空着,里面堆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现在成了关张幺爷的黑房子。
大队部的学习班一直都是设在小学校的一间空出来的教室里的,而这回吴章奎却把张幺爷关在了土地庙的这间小屋子里,看起来吴章奎这回的确是想单独照顾下张幺爷了。
张子恒最担心的也正是这个事情。
三清殿里和左边的耳房都黑漆漆的,唯有关张幺爷的那间耳房里亮着灯火。耳房的檐口下挂着一盏马灯,有两个背着枪的民兵在耳房的门口转悠。
张子恒小声说:“这几个孙子怎么还没有睡,把幺爷当犯人连夜突审?”
兆丰朝张子恒使了下眼色,让他不要出声。
他们没有直接靠近土地庙,怕惊动了在门口转悠的民兵。他们打算绕过水塘,从左边的耳房朝右边的耳房迂回着靠近。
兆丰和张子恒猫下腰,用水塘边生长着的茂盛的芦苇作掩护,蹑手蹑脚地朝着土地庙靠近……
当他们绕过水塘刚要接近左边的耳房时,前面的兆丰突然停住了,朝后面的张子恒打了个止步的手势。
张子恒一愣,跟着兆丰在一丛芦苇下蹲了下来。
明净如水的月光下,代销店的窗口下居然鬼鬼祟祟地紧贴着一个人影。
张子恒悄声说道:“会不会是贼?有背枪的民兵守着也敢?太胆大了吧。”
警惕地盯着那个黑影的兆丰摇了摇头,没有出声。
张子恒紧接着又咦了一声,因为他看见紧贴在代销店窗口下的那个影子分明就是一个背着枪的民兵!
那个影子鬼鬼祟祟地蹲在窗口下,和墙壁贴得很紧,就像贴在墙壁上了一般。
张子恒就纳闷了,说:“这狗日的杂种在搞什么鬼?”
这时,又一个民兵背着枪鬼鬼祟祟地朝代销店的窗口小跑着过去,弓腰耸背蹑手蹑脚,样子鬼祟得就像是做贼。他和刚才的那个民兵挤在一起,也朝墙根上牢牢地贴上去。
张子恒似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小声骂道:“狗日的咋一个两个的这么恶心?”
兆丰没理会张子恒,而是捡起一块石头,朝着上了铺板的窗口使劲甩了过去。石头砸在厚厚的木板上,发出啪的一声爆响。
两个挤在墙根下的民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抖,紧接着代销店里就传出一个男人的喝问声:“谁?”
两个躲在墙根下偷听的民兵被这声音吓得屁滚尿流,呼地蹦起来,撒开两腿就跑,慌张凌乱的脚步声瞬间搅乱了土地庙周围的宁静。
张子恒小声惊呼道:“小卖部里怎么是冯蛋子的声音?”
兆丰这才轻声笑道:“不是他在里面,那两兔崽子会听得那么起劲?也真够难耐的,朝后半夜的折腾!”
张子恒说:“这真是他妈的太乱套了!杨知妹平常给人的感觉挺文静本分的,咋会……”
兆丰说:“她本分管个球用?”
说话间,小卖部的木板门吱呀一声开了,果然是村支书冯蛋子那颗锃光瓦亮的脑袋从门缝里挤了出来。这家伙的神情就像半夜里偷鸡的黄鼠狼似的,转动着脑袋警惕地朝门的两边东张西望了下,才出来,边扣着棉袄边急匆匆地朝关张幺爷的那间耳房走过去。
兆丰拉了一把张子恒,说:“走,这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