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星期三早晨。陈超已经回到上海。此时,他正坐在出租车上,晓红的死讯让他深感震惊和无措。
一个星期之前的今天,他正坐着一辆豪华的大奔前往度假村,以便调整自己糟糕的精神状态;如今却要赶回局里,为红旗袍连环杀人案的最新情况伤脑筋。在他像个白痴一般躺在度假村客房里柔软的床上,为千百年前的爱情故事劳神时,上海这边发生了太多的事。
陈超想到上个星期五早晨自己在山村集市买纸钱的事,顿时感到脊背发冷。他并不是个迷信的人,但这次的巧合让他不寒而栗。因为警方发现晓红尸体时,正是上个星期五凌晨一点钟。
于光明联系上了白云。虽然她也意识到事情很严重,但由于担心陈超的健康问题,她似乎不情愿第一时间把晓红的死讯告诉他。这不能怪白云,她毕竟不是警察。当听说陈超的状态几乎已经恢复正常,她才将百乐门发生的事告诉他。得知这一切之后,陈超立刻终止了休假,甚至没来得及给裴经理他们打招呼,就乘早晨第一班长途汽车回了上海。
坐在车里,陈超的脑中总是浮现出晓红的形象。之前他并不熟悉这个姑娘,直到红旗袍案发生后两人才算真正认识。
据说晓红的男朋友在中日友好医院当外科大夫,并且一直劝她改行,在他看来,晓红当警察既危险又赚不到钱,更何况每天还要为她担惊受怕。但晓红却深爱着自己的职业。在一次局里的新春茶话会上,她朗诵过一首名为《人民警察》的小诗,其实那都算不得诗,却表现出了一位年轻警察维护一方平安的热忱。陈超记得其中一句是:太阳每天都是新的。
只是她却再也看不到这每天冉冉升起的朝阳了。
延安路上车来车往,人声鼎沸。陈超知道,如果不能抓到凶手为晓红报仇,他的心中将再也无法回复平静。
他打开文件袋,想要开始翻看红旗袍案的资料。前几天在度假村他努力说服自己不去捧这些东西。可这次刚刚打开文件袋,就看到自己的手机装在其中。当然,是被关掉的。原来自己居然还是把这东西带去度假村了,陈超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去度假之前是决定不带手机的,他实在想不明白这玩意儿是怎么跑到这个文件袋里来的。也许弗洛伊德的遗忘机制理论可以解释这一切吧。不过陈超明白,此刻可不是琢磨弗洛伊德的时候。
打开手机,很快收到了许多之前被错过的短信。内容几乎都是于光明、李书记以及其他同事在急切召唤他归队。甚至连于光明的父亲——局里的老资格老于头都因为他不在而感到不安,发短信催他回去。一位年轻警察在侦查连环杀人案的过程中献出了生命,而凶手却轻易逃脱了追捕,这是公安局历史上从未有过的耻辱。
更有甚者,他们都不能公开调查,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一旦公众得知最新一名死者的真实身份原来是卧底警察,这将不仅仅是警方的耻辱,更会在社会上引起严重恐慌。
虽然公众尚未知悉晓红的身份,但局里每个人都知道,纸里是包不住火的。按照于光明一条短信上的说法,记者们已经有所怀疑。如今于光明和其他同事更关心的是,这周还将会发生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还有不到两天时间又是星期五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出办法并阻止凶手,简直是天方夜谭。
陈超看了看手表,已是上午十点。他决定先不去局里,甚至暂时不打算联系于光明。
他发现整个事件中有一处疑点。这次围绕百乐门发生的事,从报纸上的奇怪广告到舞厅酒吧间的暗门,似乎凶手在晓红决定去卧底的那一刻就计划好了一切。凶手的一切行动都拿捏得极其精准,可谓天衣无缝。陈超越想越觉得当时登在报纸上的那则奇怪的广告是刻意为之。这一切,极有可能是凶手在掌握了内部情报的前提下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