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他问话的时候表情还很严肃认真,对陈超来说,这不是什么坏兆头。
“贾先生,还是先听我把故事讲完吧。”陈超说道,“于是J开始了他的连环杀人行动。此时这已经不再是复仇了,驱使他的是无法抑制的杀人欲望。他深知警方会处于高度戒备状态,所以他把袭击目标锁定在了三陪小姐那个群体。她们代表堕落的生活方式,同时也是很容易得手的袭击对象。J就像是着了魔,他根本不管那些被杀的女人是否与自己的复仇计划有关,更不在乎她们是不是无辜。”
“无辜?”贾铭重复道,“很少有人把‘无辜’这样的词用在三陪小姐身上。当然,作为讲述者,你有你看问题的角度。”
“从精神学角度看,这一点非常关键,”陈超并未对贾铭的话作出回应,而是继续讲述着,“J并不是个妄想狂。多数情况下,他大概就是像你我这样的正常人。所以说,有时在潜意识里他会拷问自己的良知。但扭曲的心态告诉他,三陪女干的都是下三烂的活,这样被脱光衣服杀死也是罪有应得。”
“陈队长,您没必要在故事讲到半截的时候来上这么一番说教。在如今这个时代,每个人都有自己看问题的角度。”
“但是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连环杀人行为都是不能被容忍的。J很明白这一点。他并不把自己当做连环杀手看待。”
“您真是太有想象力了。”贾铭说道,“好吧,就算您要出版这部小说,可又能换来什么?这并不是什么高品位的文学作品,至少不符合您著名诗人的身份啊。”
“所谓小说,本身就是写给特定人群看的东西。只要愿意读的人喜欢就可以了。至于这本小说嘛,我所预设的目标读者只有一个,就是那位J先生。”
“就是说您要通过这部小说给他传达一个信息喽?‘我知道是你干的,所以你赶快投案自首吧。’是这个意思吗?可他又会怎样应对呢?”贾铭刻意在这句话上加重了语气,“我不知道他怎么想。反正作为一名普通读者来说,我觉得这故事根本站不住脚。一切都是基于对二十年前的事情的揣测,论据都是些中国人看不懂的国外心理学理论。您觉得凭这些就能让J自己送上门来?别忘了,您既没有物证也没有人证。现在不比从前了,陈队长。”
“已经有四个受害者了,总能找到些物证吧。我会努力去查的。”
“以警察的身份?”
“我是个警察。但您别忘了,此时此地,我是在讲一个故事。贾先生,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怎样才能算是个好故事呢?”
“要有可信度。”
“是吧。这个可信度来源于大量生动翔实的细节。您看,除了这张照片,我给您讲的都是些条条框框的故事梗概。如果要成书,我还得加进去不少细节。我写的时候肯定不会用诸如‘恋母情结’这样枯燥的词汇。我会详细描述一个小男孩儿对自己母亲的性幻想……”
贾铭忽然站起身来,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好吧。如果您觉得这玩意儿写成小说能卖出去,那您就写吧,这跟我没什么关系。故事呢,您也讲完了。我想我也该走了,明早我还要开庭呢。”
“不不不,您别这么着急嘛,贾先生,几道大菜还没上。再说,我还想再听听您的独到见解呢。”
“我觉得您纯粹就是在编造一个哗众取宠的故事,”贾铭依然站在那里,“我估计在读者看来,这完全是一个警察为了骗稿费而编的故事,一个没有任何事实依据的故事。但凡有一点证据,也不至于写成小说。”
“如果读者们知道这书是一个警察写出来的,他们没准会更关注呢。”
“难道‘警察’就是金字招牌?‘警察’就一定代表可信?”贾铭说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您的故事漏洞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