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
众人都说有理,当下拿出笔墨纸砚,由韦天亮写就状子,立即送到县衙来。
上海知县名叫叶廷春,刚刚调任此处不到一个月。他原来在浙江任知县时,得了个外号,叫做三大知县。此人是脑袋大、脾气大,酒瘾大,断案往往意气用事,武断不察。这一回韦天亮送状子的时候,叶廷春正在后衙里和几个朋友喝了个尽性。听得有人告状,匆匆升了堂。在堂上刚刚看完状子,嘴里便骂道:“好个杨月楼,小小一个微贱优人竟然欺负到我们香山人的头上来了。”
原来这叶廷春也是广东香山人,与韦天明兄弟还是一个乡的。而且叶廷春对戏子的偏见,比韦家族人还要深。不仅仅是认为这些人是贱民,无足挂齿之辈。甚至还认为凡戏子皆无好人,品行不端,至淫至贱。他在浙江做知县时就多次奏请上级限制戏子的一些公民权力。那里的戏班一听到他,莫不恨之入骨。如今遇了这事,叶廷春哪儿能持公正之念。
叶廷春立刻发签派人去捉拿杨月楼。杨月楼与韦阿宝刚刚拜堂成亲,两人穿着婚嫁之衣便被套上绳索用车子拉到县衙。几个衙役押着两个披红挂彩的新人招摇过市,倒在上海惹起一阵小小的轰动,一时观者如潮。杨月楼到了大堂,刚刚喊了一声冤枉。叶廷春便道:“本官尚未问话,你怎么就喊冤。难道本官冤枉你不成?”说罢,扔下签来,命将杨月楼吊起,重打脚胫一百。
韦阿宝大声哭道:“大老爷,小女是真心随他。我们上有父母之命,下有媒妁之言,邻居朋友皆可作证。望大老爷明查,放过我家官人吧。”
叶廷春道:“你这女子太痴。自古戏子薄情寡意,若非拐带,他如何会要你这么多的财物?再说杨月楼一个贱民,强婚良户,既拐汝人,复骗汝财。罪犯国法,有辱我广东香山名声。岂是能轻轻饶过的?”
韦阿宝哪里听的进叶廷春的话,只看见杨月楼每挨一下打,身子便颤抖一下,不一会儿两条腿已经血肉模糊,愤声道:“小女子嫁给杨月楼,乃是自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妾跟定杨月楼,决无异志。大人何必棒打鸳鸯,强拆良缘呢?”
“什么良缘?我看你是鬼谜了心窍。念你无知被骗,不对你用刑。再与本官顶撞,本官决不轻饶。”
此时杨月楼已经是血肉横飞,身下淌了一滩的血,禁不住一声声呻吟起来。
韦阿宝心疼丈夫,几次扑过去,都被衙役拦住。她见知县糊涂专断,又急又气,大声喊道:“昏官!我与杨君明媒正娶,为何苦苦相逼?我嫁与杨家,又与香山有何干系?我们三媒六证据全,你这糊涂官怎能无理断离?”
叶廷春听韦阿宝当着众人的面说他是昏官,勃然大怒:“无耻贱人,私通戏子,甘做其娼。还咆哮公堂。不让你见识一下,你不知道还有王法在。来人,掌嘴两百。”
两个差役喳一声,上来将韦阿宝按住。左右开弓,一下一下打起来。打了一百多下,那韦阿宝就已经嘴角流血,脸肿如瓠。这边还未打完,韦阿宝的乳母也被带上堂来,叶廷春不容分辩,只说道:“为通奸者穿针引线,将良家妇女骗为优娼。罪不可恕,鞭背二百!”
用刑完毕叶廷春将杨韦二人暂收监中,王氏取保候审。这才退下堂来。
第二日,又将杨月楼带到堂上,命他承认诱拐之罪。杨月楼坚持是明媒正娶,又举出人证、叶廷春哪里肯听,先是用夹棍夹,后来又将其吊起,只拴住两个拇指,然后在脚上不断绑上重物……用尽了酷刑,直到杨月楼昏死过去,才将他又押回狱中。因为叶廷春对戏子本就讨厌,对其娶良家女子的行为更是恨极,再加上韦家恰好和他是老乡,更是不愿意轻饶了杨月楼。吩咐下去,即使押在狱中也不能让杨月楼好过,把他反臂吊起来,直到他招供为止。这样连连三天,弄的杨月楼只求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