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柜上道:“谁要劈这个柜子先劈了我吧。”张百万让人将她拉开,金姑又哭又闹,要死要活,趴在地上撒泼,抱着张百万的腿不放。张百万一时找不到斧头,又见金姑闹的不象话,不愿意再在这里纠缠下去,因料定玉姑与曹文璜必是藏于柜中,便道:“不管她,你们将大柜抬回去,再做处理。”
六个壮实的家丁吭哧吭哧将大柜抬了回去。回到府上,张百万命将衣柜放在厅堂上。赵贵吩咐人去找斧子,又给张百万搬了把椅子,请他坐在柜子不远处。张百万坐下嘴里骂道:“真是不知廉耻,一男一女竟同躺一个柜中。一个无耻的淫贼!一个不知羞的贱人!一会儿揪出来给我先狠狠打一顿。”
说话间,已经有人将斧子拿来,对着大锁连劈几下,将铜锁劈开。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掀开衣柜,伸进手去一起用力,只听得大家齐呼一声“起”字,从箱子里抬出一个只穿着内裤赤条条的和尚来。众人一声惊呼,堂内顿时大乱。张百万看的清清楚楚,还不相信,问道:“再看看柜子里还有什么人没有?”
赵贵等人细细看了看,回道:“老爷,柜子里只这一个和尚,而且已经没了气息,显是死了。”
张百万登时全明白了,他颤颤微微的站起来,只感到手足麻木,喘不上气来,身子晃了一晃便昏了过去。赵贵等人急忙揉胸的揉胸,捶背的捶背,灌汤的灌汤,好不容易将张百万弄醒了。张百万瘫在椅子上,两眼发直,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这可如何是好?”
小女与人私奔,沓无下落;大女与和尚偷情,被捉奸在屋。张百万忙活了一夜,却是越忙越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眼看喜期在迩,喜贴都已经发下去了,这个时候出此两件丑事,自己全家的名声都难保全。况这里是省府要地,华北通商之中心,恐怕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在数省之内成为家家户户的笑谈茶资。张百万此时就是连死的心都有了。满肚的心事,一脸的愁云,连连唉声叹气。
大伙儿见主子这个样,谁也不敢说话,小小一间屋子,几十号人,竟是鸦雀无声。
还是赵贵有主意,凑到张百万耳边说:“二小姐已逃,需向姚家有个交待;这和尚已死,也需让他有个去处。我看不如将这死和尚穿上嫁衣,加着假髻,扮作玉姑,假托暴病而亡。请姚家参加殡礼,亲视送殓。死的又不是他家人,姚家决计不会揭了头巾细细验看。将这两件事情并作一件,就此遮掩过去。最后找个墓地,将这和尚葬了,天大的事情也从此瞒过了。”
张百万听了这话,脸色稍稍转好,道:“还是你聪明,就按你说的办。”又吩咐道:“今天在场的人,人人都有五两赏银,但不可将此事外传。若有露风者,必重惩不怠。”众人皆应,当下依计而行。将和尚尸体取了出来,安上假头髻,穿上红裙乡袄,戴上凤冠纱巾,描眉画眼,搽粉涂唇。亏是这和尚长的俊俏,打扮出来,还真象那么一回事。只是和尚脚大,张府里几个大脚婆娘拿过来的绣花鞋也套不上去,只得勉强趿着。又找来红盖头将脸蒙上。再找一块白布充作尸布盖住全身,只露出凤冠。收拾停当,移到灵床之上。又布置灵堂,摆上灵桌祭品,点上香烛灵灯。留下赵贵等五个人暂守灵堂。准备第二天向姚家报丧,并请开化禅寺的僧人念经超度亡魂。
赵贵等人经了这一夜的闹腾,并无睡意,聚在一起小声聊天,谈论这夜里发生的事。到刚敲过五更的时候,只听得灵床上窸窸窣窣有些响动,一个家丁回头看看灵床,见那死和尚伸拳舒足,在床上挣扎要起。开始还以为自己夜里看差了,让其他人也转过头看,那时和尚已经坐起来了,正在床上发怔,几个人当下嗷的一嗓子,喊着尸变了,诈尸了,纷纷夺门逃避。赵贵最怕鬼,此时连腿脚都软了,站都站不起来,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张百万正在上房屋内翻来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