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等待
就让那不曾等待我的人
说我侥幸
感到意外
那些没有等下去的人不会理解
亏了你的苦苦等待
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
是你把我从死神手中拯救出来
我是怎样死里逃生的
只有你和我两人明白
只因为同别人不一样
你善于苦苦等待
“老人家,这是……”琳达看完后,不明白地问。
“黄千山小伙子,你看得明白吗?”刘安静老人笑着问我。
我把纸片还回去,然后说这是一首叫作《等着我吧》的诗歌,写于苏联卫国战争初期。1942年1月,许多文学家和音乐家准备撤往大后方,暂住莫斯科旅馆,诗歌的作者西蒙诺夫把他的诗集送给了作曲家勃兰切尔。勃兰切尔为此诗感动,随后即谱了曲。
当时,苏联面临德国法西斯军队进攻,国家处在艰难之中,这首诗描写了战士的希望和妻子对丈夫忠贞不渝的爱和信念,一经发表争相传抄,给了战士以极大鼓舞,有的战士特意把此诗抄在信中寄给妻子。有位战士在战后写信给西蒙诺夫说:“您的诗,以及您在诗中所表达的对亲人深切的爱,支持我们度过战争岁月。”
战后,西蒙诺夫以此诗为题,写了一出多幕话剧,导演戈尔恰可夫特意要求由勃兰切尔谱曲的《等着我》要保留在剧中。
我把这首诗歌的来历都讲了一遍,刘安静老人就对我鼓掌:“小伙子,不错啊,真是个好翻译!做翻译啊,就是要懂得很多文化,光懂外语可不行。”
“您过奖了。”我不好意思道。
琳达好奇地问:“刘大爷,你拿这张纸片考我们,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这时候,刘安静才告诉我们,在C-54残骸坠落十五年后,也就是1958年7月5日,有一个人留了一张纸片在刘安静的帐包里。纸片的只言片语都在透露等待的辛苦与甜蜜,这让刘安静老人有了个很虚幻的希望,他认为是当年某一位“死”去的战友偷偷送给他的。可是,在我们听到的故事里,刘安静的战友应该全都死了,不可能还有人活下来,或许那只是无聊人随地乱扔的纸片罢了。
“我就知道你们不信,其实我也不信,但这首诗写得太入我心了!”刘安静老人很珍惜地收起来,笑着说,“所以啊,我留在这里帮助别人,顺便等待那些战友们,说不定谁真的活了下来。”
“是吗?”琳达答腔。
“那当然,小姑娘,世界上有太多奇妙的事情,你不信,它就不存在,如果你信了,那至少还有一个希望。”刘安静老人十分乐观。
我不忍打破刘安静老人的幻想,但如果当年真有人活下来了,肯定会去云南与战友们回合,或者是来见刘安静。可是,两边都没信,看来人真的死了。只不过,杨宁在飞机上看见了什么文件,她临终交给刘安静的那个包里是什么机密呢?蒙面人已经不见了,他们留下的资料全在飞机上,敌对势力本来要运着东西去国外,但却被刘安静抢在前头了。
我问了刘安静老人,难道不想知道那些文件里有什么内容,杨宁死前交给他是何用意。可是,刘安静老人却说,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很多事情已经没兴趣再知道了。他只想等待某个战友来找他,所以他一直住在新疆,哪里都不肯去。
那天,我们聊到很晚,直到刘安静老人打了个哈欠,我和琳达才和老人家告别。走出帐包的那一刻,我忍不住问自己,刘安静老人这么坚定地等待,他会等到某个战友来找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