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鱼妖
上,可谓一举两得。
何邝住在彝江的另一面,与渡场遥遥相望,过来时直接撑竹筏,他偶尔还会载着别人渡江,一次收费五毛钱。何邝不用住在渡场,以后每天来报到一次,捞捞垃圾、清清泥沙就好。最重要的是,广西的暴雨季节已经来了,到时候渡场会忙得四脚朝天,救人、泄洪都要找渡场解决。
苗姐和何邝在办公室里待了一会儿,然后就由我带着何邝在渡场里转了一圈,给他介绍渡场的环境。恍惚之中,我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半年多前——那时候唐二爷也这么带着我转了一圈。在经过办公楼西侧时,何邝看见了后面的废弃小楼,问我那里为什么没有人住,浪费了一栋楼多可惜。
半年前我问过同样的话,唐二爷是这么回答的:“那栋楼年久失修,不适合住人了,拆掉也不方便,所以就留在那里了。”
我原封不动地照搬那句话,何邝就纳闷儿地问:“年久失修?渡场才多少人,怎么有两栋办公楼?”
“没说那里是办公楼呀,也许是……”我本能地要解释,可话讲到一半就哑了。何邝说得没错,不管废弃小楼以前是办公楼,还是宿舍楼,哪一种答案都显得很突兀,我之前却没往深处想过。不过,何邝的好奇心不重,只是随便问了一句,他就不再关心了。太阳渐渐西下,我们转了一圈,最后就一起走去江边。
何邝的竹筏就在眼前,他倒不急着回去,而是接着跟我唠叨往事。何邝虽然不是舟桥部队的人,但他以前和唐二爷等人捞过不少尸体。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打捞遗体需要单位开介绍信,家属拿着介绍信找到水运公司或者大队,再由这些单位组织渔民打捞,家属通常递包烟、送条鱼就算酬谢。到了70年代,打捞遗体的费用仍比较低廉,两个人一艘船,各算一个工分,一个工分3元,一天赚9元,两人分。
在何邝的印象中,捞尸费用是从改革开放后涨起来的。80年代的时候,按尸体算钱,捞起来一具是200块,一个人一天能分到三四十就不错了,如果是村里的人,几乎不收钱。何邝十几岁就开始在江里捞鱼,他记得90年代后期,打捞遗体的价格已经到3000元左右了。让何邝印象最深的一次捞尸是在90年代初,彝山镇一辆客车在汽运码头附近翻入彝江,53名乘客仅1人生还。当时渡场人手不够,何邝等一群渔民就被叫去捞遗体,现场惨不忍睹。
“现在好了,渡场管得越来越严,老渔民都不插手捞尸的事了,只有张大户这些老顽固还敢抢生意。”何邝惆怅地道。
我望着江面,替渡场开脱:“我们捞尸没收过一分钱。”
“我知道,可其他捞尸老人不那么认为。你想想看,其他地方都有捞尸队,民间的捞尸人想捞就捞,哪会像镇上那样管得那么严。”何邝对我说。
我不想为这事争吵,于是转移话题,问道:“何老伯,你跟唐二爷很熟吗?”
“当然熟了!不只他,我跟胡嘉桁、洪克、韩天笑也熟得不得了,可惜有的人命不好,先走一步了。”何邝说完就点起一支烟,猛地抽起来。
洪克、韩天笑?前两任渡场场长?我早觉得那两个人的死有些蹊跷,既然何邝自己提出来,我索性就问:“洪克和韩天笑都是在打捞时出意外的,没人调查过吗?好像胡队长说,洪克在大桥垮塌时下水救人,遇到了食人鱼。”
“没错,胡嘉桁没骗你。”何邝边说边卷起袖子,露出粗壮的手臂。
我瞧了一眼,不由地一阵哆嗦,原来何邝在1988年大桥垮塌时也曾下水救人,但被食人鱼咬伤了,留下了大面积的伤疤。若非韩天笑将何邝救上岸,那么何邝也会像洪克一样尸体全无——当然,何邝并不知道,洪克的尸体前段时间曾莫名其妙地漂现在彝山水库里。何邝故地重游,感触颇多,和我说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