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咻地画了条隐形的线。“他不管想要什么,谁也挡不了。而且我觉得普天之下他没有什么事做不来的。连——走在木头上都行。”
“连……什么都行?”
“其实没什么。只是刚好就发生在你讲的那天,谋杀派对前一天下午。你还记得流过我们那块地的鳟鱼河吧?”
“我想我看过。”
“呃,索林、龙尼和我想抓那只游在大枫树下深水池里的蓝色大鳟鱼。”(这会儿是小女孩在讲话,而不是那个沉稳、时髦、机警的年轻女人。)“那只大蓝鳟鱼真是难抓,它太狡猾了,不过可以跟它开心地玩一玩。水池上有根细木头。龙尼想要耍酷走在上面,结果却扑通掉下水。索林说:‘好啦,该我!’然后就走上木头,还转过身闭着眼睛走回来。听清楚了哟,闭着眼睛呐。”
何顿只是严肃地点点头。
“我的意思是,”桃乐丝说,精神大振,“我就喜欢这样的男人!”她逡视何顿。“你知道,唐·迪司马罗,”她突然道,“你好像,”她在追索一个字眼,“好像蛮能体谅人的。”
“是吗,桃乐丝?谢谢。”
“但我以前从来不觉得。”
“哈!你长大了啊。”
“当然,”虽然她还是刻意耸起单边肩膀,看来疏远,不过她凑近了些。蓝眼带着怒意。“你——你刚说你为了希莉雅情绪低落。”
“对。不过你帮了我的忙。”
“我帮了你的忙?”
“老天在上,你帮了!”
“总之,”这话桃乐丝没听进心里,“情绪糟的可不只你一个。我是说,可笑到极点,我爸妈因为我决定独自到伦敦待几天,气得简直要抓狂!”桃乐丝笑起来。她整张脸还有表情都发自内心明显地成熟起来。“我能教我自个儿母亲的事可多着哩!”她说。
“喔。不过……”
“不过,”桃乐丝打断他,打个简短的手势,“在城里待几天就搞得他们鸡飞狗跳,这可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真是这样。没错。所以呐,唉,今晚我打算结束这一切。”
“结束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桃乐丝答道,别有深意地点点头。“某些人——也许包括死人——有些秘密得翻出来晾一晾。就要晾了。今晚。”
“意思是?”
“等着瞧,”桃乐丝再度应许。“我要走了,唐·迪司马罗。你人挺好的。”
“别走!桃乐丝!等一等!”
不过她已经轻快地穿越长草跑向屋子,短裙在膝盖上摆晃。
要有麻烦了,有什么要爆发似的。桃乐丝看来漫不经意,内心却是波涛汹涌。何顿的眼光晃向左方。西边远处,这会儿藏在马车道的群树之后,躺着满载记忆的凯斯华教堂,教堂墓园则顺着斜坡攀上小丘;丘后一两哩外往齐本汉去的路上,则是那栋叫宽阶宅的庞大摩登房屋。
桃乐丝·洛克便是气冲冲地踏步往那儿去的。“可笑到极点,我爸妈因为我决定独自到伦敦待几天,气得简直要抓狂!”然后就是她笑起来的表情,还有她补充的一句:“我能教我自个儿母亲的事可多着哩!”
麻烦!
黄昏在清朗和暖的空气里温柔降临了。凯斯华的窄窗已经没了它们原来反射的光芒。壕沟是在18世纪南面屋舍重整时挖建的,上头的石桥路面衬托在发暗的水面上呈现一片白。
再走过去,可见麻雀跳跃之处另外有条较小的桥跨过壕沟伸向马厩。何顿缓缓往前朝屋子行进。马厩的钟钟面朝东,而且只有逼近时才能看到,脏暗的镀金指针指着8点40分。
“某些人有些秘密得翻出来晾一晾。”
管他去呢,干嘛担心桃乐丝?毕竟,她不是清楚证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