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所有相关人员都宣誓保密。但波雷知道,”——布鲁斯脱口而出——“因为我给作者写信说:剧本要做些调整,但已经寄到埃塞尔·恵特曼的打字社去复制了。
“波雷知道了,波雷害怕了。于是波雷夜袭打字社,自以为偷走了全部手稿,殊不知……”
二人都踮着脚缓缓移动起来,灯焰将他们巨大的黑影投射在石墙上。
“但在h.M.告诉我之前,这些我都一无所知。”布鲁斯说。
“那还真是倒霉呀。”罗杰·波雷冷笑。
“因为我那时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人人见了都当成过街老鼠,拿石头砸我。我甚至都不知道达芙妮并非你的亲生女儿,虽然齐特林或者其他什么人可能提起过一两次。我在你面前卑躬屈膝、忍气吞声,居然还容忍你扇我一记耳光……”
“感觉好极了,这我可以担保。”
滔天怒火已经压迫得灯焰黯然失色、狂风自惭形秽。雨滴在窗口嘶嘶哀鸣。
“很好笑是吧?”布鲁斯问,“笑死人了。从头到尾我都在努力查找你的罪证,但人人却都以为你要拼命落实我的罪名。”
“我自有办法把一切都掌控在手心里。”波雷得意洋洋。
“是吗?”
“当然。”
“那举个例子,你可曾算计到达芙妮会偷走你的便携式打字机——昨晚我告诉我的朋友了——并把它借给我?就是那台你用来撰写剧本的打字机,从头到尾都待在我的房间里?”
没有回答。
“说到达芙妮……”
“嗯?”
“达芙妮会爱上我,”布魯斯问,“这难道也是你的安排?”
终于,布鲁斯这一问终于摘下了对手的笑容。波雷的脸色、眼神,乃至扭曲的十指,一瞬间像换了个人一样。
“我一直猜不透你为什么那么依恋达芙妮,”布魯斯说,“为什么你总摸摸她的手,嗅嗅她的脖子;为什么我的出现让你如临大敌。
“你十年前和达芙妮的母亲结婚,亲眼看着达芙妮长大——长成如今的可人儿。你想得到她,她就是你的一切。你还是忘不了老毛病,但你不敢碰她,只能把她当做女儿,因为你不想冒险舍弃眼下安逸的生活。但你想得到她,你想要她,你就是想要她。”
一阵风裹挟着雨滴从窗口闯入,米尔德里德·莱昂丝那蒙着头巾、穿着花裙的尸体,在风中诡异地来回摆荡,黑影不断穿梭于四壁和天花板之间。
“我早该想到的,”布鲁斯说。
“你知道?”波雷的胸腔一起一伏,话音急促含糊,不得不清了清嗓子,一对发光的眼珠子纹丝不动地锁住布魯斯。
“真正吓到我的,”布鲁斯竟然有点恐惧,“就是在内心深处,我他妈的和你一样目空一切。我从没杀过人。我甚至从没想过要去伤害别人,然而适得其反,却总免不了屡屡将伤害加诸于喜欢我的人。我生性坦荡,从不逃避。不过我倒是很能理解你那疯狂的脑袋里在打什么算盘。”
“你说我疯狂?”
“你想得到她。你想得到她。你想得到她……”
“给我住嘴!”
“然后你就会杀了她,就像杀安德蕾·库珀那样。”
“事实上,”波雷说,“你说得很对。”
他的右手移向裤子的后袋。
当这只手回到身前时,袖口处明显多了一样东西,一半隐于掌中,一半留在袖子里。那是一根纤细的刀柄,一把大折刀的刀柄。他手指一摁,刀刃迅速弹出。
“也该是做个了断的时候了……”他提议。
“来吧,”布鲁斯毫无惧色。
“你不怕这刀子?”
“来呀,”布魯